《孤独者鲁迅》:
身后是非谁管得
这真是异常大胆的假设。
那我要问对女性美颇有研究的韩石山:鲁迅生前一直与郁达夫、王映霞夫妇相处甚好,关系密切。“富春江上神仙侣”,郁、王男才女貌,当时被目为神仙眷属,王映霞的美丽更是天下知闻。这又该作何解释呢?莫非是鲁迅为老不尊竟觊觎王的美貌,明修暗度?
严谨深刻的鲁迅对随意浪漫的郁达夫的“性格、作派”,恐怕也不会很欣赏。但这两个脾气不小、自视甚高的浙江人为什么能求同存异,成为很好的朋友?很简单:主要是两人俱为性情中人,惺惺相惜。
韩石山的高见,不由使人想起方舟子的一篇著名网文:《淫者见淫》。淫者见淫,千真万确。鲁迅在论及《红楼梦》时,早就表达过近似的意思。老韩开宗明义:“研究鲁迅,对我来说是一次学术训练。”这又使我忆及陈寅恪先生的雅谑:“乃以明清放浪之才人,而谈商周邃古之朴学。”不觉莞尔。端的羞煞人也么哥。
至于谢泳,则是另一种情况。
谢泳编了一本书:《胡适还是鲁迅》,里面收了六篇他自己的文章,内容则颇见重复。
这个书名就有问题。中国本土可资利用的思想资源刻下本来就非常有限,何必还要人为地画地为牢非此即彼?鲁迅、胡适难道没有交叉点和互补性?他们果真是那么针锋相对势不两立?兼容并包可不可以?《胡适与鲁迅》行不行?
不知为何不收雷池月《主义之不存,遑论乎传统》。建议有兴趣的朋友不妨仔细读读李庆西的《何谓“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一文。可惜一直没见谢泳的正面回应。
印象中谢泳应该是个比较客观、冷静的有心人,对他的工作和文章,我曾经比较尊重和欣赏,并多次向朋友推荐。令我不解的是,每当论及鲁迅,谢泳就表现出出格的偏执。谢泳对鲁迅不以为然,对胡适则敬服无已。如上所引,周策纵曾亲聆晚年胡适评论鲁迅。适之先生说:“鲁迅是个自由主义者,决不会为外力所屈服,鲁迅是我们的人。”
这才见识力和气度。前辈风范,真不可及。
谢泳排击鲁迅推崇胡适,但不知为何对兹事体大的“夫子晚年定论”忽然选择性失明了。
谢泳在《鲁迅研究之谜》中连珠发问:为什么鲁迅以反专制为基本追求却总是被专制利用?“文革”中鲁迅是他同时代知识分子中唯一一个得到肯定的知识分子,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某党不选择补台的胡适而选择拆台的鲁迅作为旗帜?在那个年代里鲁迅的书是可以完整地读到的,他有全集在,那么多读鲁迅书的人怎么就不学好呢?鲁迅是反专制的,可专制偏偏又找着了鲁迅,这是为什么?
恕我直言:这些实属低级的策问,虚伪的问题。
我也问谢泳几个问题:
《圣经》传世之长、流布之广,自然远非《鲁迅全集》可比。可为什么直到现在,真正的圣徒还是寥若晨星?
鲁迅生前明确指出:
如果孔丘,释迦,耶稣基督还活着,那些教徒难免要恐慌。对于他们的行为,真不知道教主先生要怎样慨叹。
所以,如果活着,只得迫害他。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了傀儡了。又说:
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击和被冷落,一暝之后,言行两忘,于是无聊之徒,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卖钱,连死尸也成了沽名获利之具,这倒是值得悲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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