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 } 长寿松
年龄:5,068 岁
地点: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怀特山脉
绰号:玛土撒拉,普罗米修斯
中文名 长寿松
拉丁名 Pinus longaeva
5,000年,足有大变。
仅仅一个世纪之前,才有一位天文学家而非生物学家建立了现代树轮年代学。安德鲁·道格拉斯(AndrewDouglass)正在研究20 世纪初的气候变化,想找到太阳黑子周期与相应的树木年轮数据之间的关系。1932 年,道格拉斯聘埃德蒙德·舒尔曼(Edmund Schulman)为助手。舒尔曼由此便把终生献给了寻找最长寿树木(尽管他自己只活了49岁)的事业,收集了很多还没来得及分析的材料。舒尔曼的工作从巨杉开始,但他很快意识到,生存于逆境之下的树木事实上才可能活到最长的寿数。这也是我开始我的研究时最先了解到的教训——能够拥有最长寿命的不是生长迅速而蓬勃的生物;事实常常截然相反。长寿松据称拥有“地球上最古老的单一(非无性繁殖群体)生物”的美誉。1957年,舒尔曼和那时还是他的学生的汤姆·哈兰(Tom Harlan)一起发现了“玛土撒拉”树,如今它已经有4,845 岁,是最有名的一棵长寿松。哈兰由此逐渐成为一名杰出的长寿松研究者。
“玛土撒拉”树的故事常常不如另一个臭名昭著的犯错故事有名,不过,这后一个故事已经变成了带有神话色彩的野外研究的警诫性报告。1964 年,一个叫唐·卡利(Don Currey)的研究生来到内华达州惠勒角的另一片长寿松林,这是寥寥无几的长寿松林之一。卡利钻取树芯的钻头断在了他采样的一棵树里面。对研究生来说,这是一件昂贵的设备。于是一位公园护林员建议他干脆把树砍倒,把钻头拿出来。既然森林里有数以百计的长寿松,只砍倒一棵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后来人们发现,这棵在死后命名为“普罗米修斯”的树在被砍倒时已经有4,844 岁了,它成了那个时候地球上已知的最老的单一生物体。这棵树的一个横切片曾经在一个小镇赌场里展出,但我去的时候发现它已经被当地商会转移到商会会议中心了。另一个切片则得到了亚利桑那大学树轮研究实验室的研究利用。卡利后来换了职业,成了一名地质学家。
事实上,哈兰发现了一棵比这两棵树都老的树;它可能就在舒尔曼生前采集的样品之中。
当我2006年找到哈兰时,他告诉我,已知最老的长寿松并不是大众以为的“玛土撒拉”树,而是在公园同一个区域内生长的一棵大约5,000 岁的无名树。(落基山树轮研究组织最近确定它的年龄为5,062 岁。)哈兰和他的同事把对树芯样品的交叉定年和放射性碳定年结合在一起,来确定很多长寿松的年龄。落基山实验室主任彼特·布朗(PeterBrown)在电子邮件中告诉我,令人感兴趣的不只是树木个体的年龄;哈兰在他最后的研究项目中还把舒尔曼的未分析样品都研究了一遍,试图把能和树轮完全锚定的年代一直向前推到公元前12,000 年。令人难过的是,哈兰本人已经在2012年去世。有关他的发现的新闻一直没有广泛流传,同样,标记在山路边的哈兰之树或“玛土撒拉”树也不怎么为人所知。曾用来标出“玛土撒拉”树的标志已经被拿掉很久了,
因为游客一直喜欢从它身上摘取“纪念品”,对它造成了伤害。
到我2006 年秋天自己动身之时,哈兰在那个秋天安排的野外工作已经完成,所以我只能独自前往。九月份,10,000 英尺高的地方寒意阵阵,路上很少能碰到第二个人,山路起点处的人就更难得一见了。哈兰事先提醒过我要找什么,在沿路的什么地方找。他还说,没有理由相信我们已经找到了最老的那棵长寿松,因为在森林里还有数以千计的松树呢。
沿着裸露的山坡攀登时,我被这些老态龙钟的树木打动了。一棵又一棵的古树——有的树年龄差不多是最老的巨杉的两倍——冲击着我的双目。我在这里还获得了对“森林”的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经验。巨杉庞大的体魄令人敬畏。它让我想起摄影家杜安·米夏尔(Duane Michals)《真实的梦》(Real Dreams)一书中的妙语:“你不得不成为一台不会被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之美打动的冰箱。”对巨杉来说也是这样。然而,长寿松之美却多少体现在它们在树线上界进行的生存斗争之中。我们越了解这一点,它们越是迷人。譬如说吧,它们可以在养分有限的情况下维持生存,关闭所有非必需的系统,保证整体的存活。一棵树可能看上去已死,只有唯一一根枝条还活着。长寿松的松针五针一束,可以存留长达40年的时间,比大多数松树要久得多。这两个特征都说明,长寿松把效率看作一种生存策略。它的茎干满是鼓包,暗示着岁月沧桑。看到它们壮健的耐力周围覆满了年岁的标记,人们不禁会想,它们可能抱有刻骨铭心的生物学意志要生存下去。
令人后怕的是,当年的原子弹爆炸试验就在内华达试验场的边上进行,离这里不过一百英里开外。如果长寿松不是处于上风口的话,即使没有被一下子全部杀死,它们也可能会受到不可平复的创伤。显然,它们没法起身避开。如今,长寿松受到的最大威胁是一记正在打出的左右组合拳。左拳是松疱锈病,一种一个世纪之前入侵美国的由空气传播的真菌病害;右拳是本土的松小蠹的蜂起。它们合谋造成了长寿松的缓慢死亡,这一局面又因气候变暖而益显严重。
长寿松的长寿,并非和周边的极端环境无关;它们恰恰是因为这些环境才长寿。高山地区升高的气温不只是会让一大群威胁性的物种到达新的海拔高度,它还意味着长寿松现在会比从前几乎所有的时代都长得更快。最新的树轮计数表明,在过去50 年中,它们的生长速率增加了30%,在此之前的3,700 年中,任何一个同等长度的时间段中的生长速率都没有这么快。
展开
——杰利·萨尔茨(Jerry Saltz),《纽约》杂志高级艺术评论家
《世界上zui老zui老的生命》以戏剧性的方式,为我们打量身边的生命世界增添了一种迷人的新视角——可以说是恐龙的视角。
——爱德华·O.威尔逊(Edward O. Wilson),哈佛大学教授
我心怀敬畏——敬畏地凝视着我所在的这颗行星上的古老贤达,它们知道事物过去存在、将来存在和应该存在的方式。我看到蕾切尔·萨斯曼展开史诗般的不懈求索,把这些古贤聚集在一起,又勇于靠摄影窃取它们的灵魂,我因此心怀敬畏。
——帕奥拉·安托内利(Paola Antonelli),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高级研究员
以《世界上zui老zui老的生命》的时间尺度来沉思生命吧,你的胸襟会变开阔,心灵会受启迪。看到蕾切尔感染人心的TED演讲扩展深化成这本迷人的著作,我真是欣喜若狂。
——克里斯·安德森(Chris Anderson),TED大会策展人
长寿意味着持续不断。长寿之人为我们把几代人联系在一起。更为长寿的生物——就像萨斯曼精彩的摄影集中呈现的那些生物——则把千万年联系在一起。它们把人类历史置于生存语境之中。而且,就像萨斯曼所展示的,它们在地球上无处不在。本书既表现了“恒久的此时”,又表现了“巨大的此地”。
——斯图尔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恒今基金会联合创始人
当蕾切尔·萨斯曼拍摄那些遍及全球的古老生物时,一些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摄影曝光时间只是一秒钟的微小片断,却让那些经历大自然的深时间演化而成的形体充满生气,创造出存活于世的深厚经验。萨斯曼用了十年时间来考察这些地球生态的象征之物,这项工作既严谨又有探索性,现在便如此宏富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而她的雄心也成就了一个在感性和理性上都极为广阔的主题。
——夏洛特·柯顿(Charlotte Cotton),《作为当代艺术的摄影》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