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动的夏日
“快起床!小懒虫们!”那声音仿佛从太空中传来。
“醒醒……醒醒,我的孩子们。今天我们要去度假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屋子的另一头,妈妈正俯身在我哥哥的床头。而她手里,拿着那根可怕的羽毛。
“起床时间到了。我的小蒂姆。”她一边哄着,一边用羽毛尖挠哥哥的鼻孔。
蒂姆用手挡开羽毛,努力地把脸埋在枕头里。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妈妈。她叫醒我们的方法日益革新,并乐此不疲。
她坐在床沿,开始用她喜欢的一个老伎俩。“现在开始,如果你一点儿都不喜欢玛丽?凯思琳?麦克伯尼,就板着脸不要动。”她欢快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看到我的哥哥,双眼双唇紧闭,下定决心这次决不能让妈妈得逞。“真的一点儿,一点点儿都不喜欢?”妈妈一边耐心地问着,一边用羽毛刷过哥哥的脖子。哥哥此时更加用力地闭紧了眼睛和嘴。“我是不是看到一丝笑容了?哈,我想我确实有看到。你有一点儿喜欢她,对不对?”
蒂姆已经十二岁了,很讨厌一个名叫玛丽?凯思琳?麦克伯尼的女孩。这个女孩之所以会让十二岁的男孩讨厌,是因为她可以在操场上粗鲁地挖鼻孔直到流血,她也因此而闻名。我们的妈妈拿她作为早晨的起床号令。“真有点儿喜欢?”妈妈继续耐心问着,并用羽毛顺着哥哥的脸挠到耳朵,直到哥哥无法忍受为止。蒂姆的脸因为忍受这种折磨而变得扭曲,尽管他拼尽全力,但最终还是爆笑了。这种笑可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从床上跳起来,“噔噔”跺着脚,冲进了卫生间。
带着成功的喜悦,母亲拿着羽毛向旁边的床走去。我的二哥迈克尔九岁了,同样很讨厌他班上的一个女孩。“嗨,迈克尔,如果你一点儿也不喜欢艾丽斯?崔沃特,坚持板着脸别笑……”她一直用羽毛挠哥哥,直到他也忍不住了。我姐姐当然也跑不了这样的待遇,而且她是我们几个中最大的一个,母亲总是从最大的开始依次叫起。
轮到我了。“哎哟,我的小约翰,”她一边叫一边拿羽毛在我脸上蹭,“你喜欢谁啊?我想想,难道是辛迪?安?塞拉霍斯基?”辛迪?安?塞拉霍斯基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小女孩。虽然她只有五岁,我也只有六岁,她已经向我求过很多次婚了。我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下巴都颤抖了。母亲还不罢休,“是辛迪?安?一定是!”她说着拿羽毛划过我的鼻孔,我忍不住“咯咯”笑出来。
“妈妈!”我一边反抗地叫着,一边跳下床。清爽的空气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带着新修剪的草坪和紫丁香的幽香。
“孩子们,穿上衣服,拿出你们的啤酒箱,我们今天要去圣安妮大教堂。”妈妈宣布道。我的啤酒箱是穷人版的军用小提箱,放在我的床尾,上面贴着一层废旧墙纸。不是因为我们穷,而是我们父母忍不住节省,哪怕只是一分钱。我们每个小孩子都有这么个小箱子,每当出去旅游时,这些结实的厚纸箱就会被爸爸整齐地排放在雪佛兰的后备厢里,这样就是免费的行李箱了,爸爸妈妈都喜欢这个办法。
即使在我们这个天主教社区,其他人家也像多数家庭一样度暑假,比如去游览名胜古迹或者去游乐园玩儿。而我家却总去神圣之地,比如寺庙、教堂、修道院。我们点烛下拜,祈祷神灵保佑。圣安妮大教堂是北美最神奇的地方之一,它坐落在魁北克附近的圣劳伦斯河畔,我们从底特律郊外驱车大概七小时就到。接连好几周了,爸爸妈妈给我们讲了几百年来发生在那里的神奇的愈病故事。他们说早在1658年,一位在当时教堂里干活的农夫,在用石头砌地基时,他的风湿病突然好了。“我们的主办事是很神秘的!”爸爸喜欢这么说。
我们拿着装好的厚纸箱到了楼下,爸爸已经把准备好的帐篷挂在旅行车后面,远行途中我们就睡在里面。妈妈也做好了三明治,很快我们就出发了。圣安妮大教堂果然名不虚传:由大理石精雕细刻而成的双子塔直插云端,这是我见过的最宏伟壮丽的建筑。教堂里面更是令人难忘:主入口的墙壁上挂着数不胜数的拐杖、手杖、支具、绷带和其他辅助残疾人的器具。这些都是圣安妮治愈那些人时帮他们解脱下来的。
周围熙来攘往的都是前来朝圣、祈祷奇迹发生的残疾人。我们点燃蜡烛,父母领着我们来到教堂长椅那儿,跪下双膝向圣安妮祈祷,即使我们没有任何疾病需要祈求治愈。“你需要请求被接纳。”妈妈小声说。我低下头请求圣安妮,如果日后我的腿坏了,请让我能再次走路。在外面,我们爬上教堂北侧的山坡,沿途十四站形象地描绘了耶稣最后受难时刻的景象,我们在每处都停下来祈祷。这次行程的重点是我们爬上二十八级台阶,据说这些台阶复制于耶稣受难前爬去见彼拉多的台阶。但是,我们并不仅仅是爬上去,而是跪着并且每层都停顿一次大声说“万福马利亚”。
向上走的时候,爸爸妈妈身后紧跟着的是玛丽乔和蒂姆,之后是迈克尔和我。在第一阶时,我们念道:“万福马利亚,你充满恩慈,主与你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你的亲生子耶稣同受赞颂。”在说耶稣名字的时候,我们把头低得很低。来到第二级台阶,我们又念:“天主圣母马利亚,求你在今日和我们临终时,为我等罪人祈求天主。阿门。”接着我们又爬上下一阶,继续诵念祈祷文。一遍又一遍,当我们慢慢地前进到最高处时,迈克尔和我互相戳对方并交换眼神,看谁能令对方先笑出来。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们路过一个礼品店,在那里我选了一个内装圣安妮的雪花玻璃球。妈妈在大教堂后面的水龙头那儿接了一瓶水。她认为这水是神圣的,如同从卢尔德或其他神奇的地方取来的圣水一样。之后教区的神父会为这瓶水祈福,而她会把它放在亚麻制衣橱里。当我们生病时,特别是持续发烧或嗓子疼、耳朵疼时,她便会取出这瓶水,用里面的水涂抹一下我们的前额、嗓子及耳朵并用手画十字。
回家的路上,爸爸和妈妈玩起了蜜月游戏,这总是给我们这些孩子带来无穷的乐趣。“低一点儿,孩子们,不要看!”妈妈一边指示我们,一边溜到父亲身旁的座椅上。她紧挨着父亲,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并在他的脖子和脸颊上留下很多吻。他在开车的时候,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宁静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父亲不是一个容易显露感情的人:晚上的时候,他送我们去睡觉,并不会拥抱或亲吻我们,而是和我们用力地握手,看来他已经和我们一样在享受蜜月游戏带来的快乐。
“亲一个,亲爱的。”妈妈轻柔地低声说。
我们四个孩子在后车座里挤成一团,抬头看着他们跟情侣鹦鹉一样偎依着,我们用聪明的暗语谈论他们。每个经过的汽车驾驶员想必都以为我们的父母是在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只有很少人知道这对正在亲吻的夫妻已经有四个孩子了,而他们正藏在后车座,尽情地“咯咯”笑着。“又来了一辆车,”我们一致地尖叫着,“再吻他一下,再吻他一下。”妈妈总是很乐意服从。
又一次成功的家庭神迹之旅即将结束。我们在清新的加拿大空气中露营,朝安大略湖扔石头,吃着妈妈最拿手的、在篝火上烤着的猪肉青豆,然后跪着爬上二十八级台阶并一直祈祷,祈祷生活幸福美满。我的父母热爱天主,互爱对方,也爱我们。我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姐可以四处跑着玩耍打闹。我有一个房间,在那里可以随意拿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如玩具或啤酒箱。最好的事情是,如果有什么事做错了,我只要一天的行程就能到圣安妮大教堂,用她那神奇的治愈力量让一切步入正轨。那是一段多么梦幻奇妙的时光。
……
展开
——《华盛顿邮报》
有趣、幽默,*重要的是始终忠于自己。
——《圣路易斯邮报》
真正震撼心灵。
——《纽约时报》
格罗根不借用四只脚的主角也能写出好书!
——人民网
我完全沉浸在书中。我也是天主教家庭长大的,我知道那些仪式和要求。一直到上大学前,我读的都是天主教学校。约翰?格罗根的冒险行为和古怪行径让我忍俊不禁……*后看到他们一家团聚,我深深地被触动了。结局很满意!
——美国读者
这本书让我感触很深。我一会哭一会笑。这是一种真正的心灵震撼。
——美国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