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经典印象小说名作坊》:
我们各过各的,除了共享着对母亲以及年幼时的美好回忆,此外,并无交集。通常来说,我们只需要用两个小时,履行感情上的义务,不要背离手足之情彻底不相往来就已足够了。
我眼前出现这样一幅景象:5月末的那一天,我的哥哥跟随着客人踏进这所亚洲风情的小酒馆,从他身后房屋的窗户,可以看见几棵柳树、河流以及远处第一排房子,他望向我们,而(我看过去的)那一边是一个瘦高的男人,单身汉,四十来岁,穿着考究,面容和善,自制而克己,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他挨着我坐下,没有吃东西而是点了一瓶啤酒。我们聊起了文学和从属句法的结构,那位自杀的诗人正是以此闻名。我哥哥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话题,只时不时地低头啜饮着自己的啤酒。我觉得,在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好像早已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他不喜欢和我的仰慕者们待在一起,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我曾答应和他谈一会儿,但我知道这个承诺一定会被戳穿是个谎言。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倍加煎熬。我们坐在酒馆长凳上,身体不可避免地相互擦碰,这更加剧了他的不快。他在凳子上挪来挪去,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在我看来,他只是碍于礼貌才没有起身离去。尽管我也觉得,正如刚才所说,这状况确实让人不快,但我对这样的气氛已习以为常,沉默对我来说也并不新鲜,他别扭地绷着脸,这个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了。
在服务生送餐斟酒的间隙,我们偶尔会转换一下话题。我曾听说,我哥哥和他妻子间的感情并不和睦。他们是几年前认识的,而现在我哥哥担心这段感情就要终结。我不便打听太多细节,我们独处时也并没有专门讨论过这件事。假使我们之间存在着信任,那这种信任一定被一言难尽的沉默所禁锢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从未深入触及过根本问题。
快八点的时候我们结了账,动身前往市政厅。我哥哥要去值夜班,在救济站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瘾君子分派床位和居所。和我们告别后,他就骑着自己那辆天蓝色的自行车离开了。这辆酷炫的自行车像摩托车一样,有高高的把手、低矮的鞍座和宽宽的轮胎。这辆车和主人的年龄、性格完全不搭调,不过我哥哥自己也心知肚明,并且乐在其中。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消失在尽享柔和春夜的散步人潮中。
演讲开始了。我活灵活现地呈现了这位诗人的形象,就像他曾表达的那样,在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帮助他,一个曾经的士兵,在欧洲大陆到处游荡,也曾在这座城市停留过数月,流落于阿勒河的岛屿,也曾处在内战的边缘,他希望安于简单而质朴的农民生活,但他追随着一种幻觉,致使愿望落空。这种幻觉是否是对生存的祈求,源自他曾见过的或参与过的暴力。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