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器时代的终了在严寒期,为生存的挣扎是可惊的。有好几种人和动物,我们寻到了他们的骨头的,可是,在这地球上,已绝了他们的踪迹。
全种族均被饥寒与缺乏所抹去。年幼的先死,继而年长的也死。古代的人是听命于那赶速来占据这无可防护的山洞的野兽。直到气候又改变了,或者空气中的湿度渐低,至使那些野性的侵占者不可再生存时,他们便被逼的退住到阿非利加丛林中去,至今他们还是住在那儿。
因为那些我所一定要叙述的变迁,是这样地迟迟的,这样地渐渐的,我的这一部分的历史,便很不容易写了。
自然是永不急躁的。她有成就她事业的无穷的时间,她能以深思熟虑供给于必要的变迁。
当冰块远降于山谷之下而散布在大部的欧罗巴大陆上时,历史以前的人至少已生存过四个明确的时代。
大约在三万年前,其中的末一时代到了它的终点。
从那时以后,人留给了我们器具、兵器和图像以证明他确然存在过,而且,我们大概可以说历史开端了,当末了的一个严寒时代成为过去的事实时。
为生存的无穷的竞争,给了余生者以许多的知识。
当时的石器和木器,如我们今日的铁器一般地通行。
拙笨的碎片的火石斧,渐渐地变成更切实用的磨光的火石了。人用了这可袭击那自始便给制伏着的许多动物。
庞大的象不再见了。
麝牛退居于南北极一带去了。
老虎到底离开了欧罗巴。
穴居的熊不再食小孩了。
一切生物中最柔弱而最无助的“人”,用了他强有力的脑筋,造出了如此可怕的破坏器,他现在成了动物界的领袖了。
对于“自然”的第一次伟大的胜利已经得到,但是其余的不久便也继续着。
完备了渔猎的两种器具,穴居的人便去寻觅新居留地了。
湖边河沿是最容易得到日用粮食的地方。
人类舍弃了旧穴而移向水边去了。
现在人能执了重重的斧头不很费事地将树砍下来了。
鸟类不断地用木片和青草在树枝中造成它们安适的窠。
人抄袭了它们的成法。
他也为他自己造了一窠而叫它做“家”。
除了亚细亚的一小部分外,他并不附着树枝造,那里他嫌太小些,并且生活也不安全。
他砍下了许多木材,将这些木材密密地推下柔滑的浅湖的底下去。在那些上面,他筑一座木头的平台,在平台上面,盖他的破天荒的木屋。
这使他得到了较旧穴更多的利益。
没有野兽和劫夺者能够侵入这屋子了。湖的本身便是一间用不尽的贮藏室,那里供给着无穷的鲜鱼。
这些造在桩上的屋子,比旧穴要坚固得多,而且小孩也由此得到了一个长成健全的人的机会。人口稳定地增长着,从没被占据过的广阔的旷野,人也开始去占据了。
与时俱进的新发明,使得生命更安适而少危险。
实在,这些革新,不是借了人的聪明的脑筋。
他仅仅抄袭了动物。
你们自然知道有很多的兽类,当物产丰富的夏天,收藏了许多坚果,橡实和别种食物以备长冬之需。
只要看松鼠,它永远为冬季和早春在它园中的储藏室内预备着食品,就可以明白了。
有些地方知识还不如松鼠的古人,还不知怎样为将来预存些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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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