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过誓就职的审计员
正如这个时代与文艺复兴时期有着鲜明的不同一样,它与发明印刷术的时代也截然不同。不管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反正当印刷术在德国出现的时候,正值书籍这个词在其辉煌无比的意义上作为书中之王通过路德的《圣经》翻译而成了人民的共有财富。而现在,所有迹象表明:书籍这种传统形式已开始走向末路。正如马拉美在明显属于传统写作的晶体般清晰结构中看到了未来写作的真正情形一样,他在《掷骰子》一诗中首次将广告的图形张力加工成了文字形象。后来,达达主义者进行的文字试验虽然不是由结构出发,而是由文人精密的神经反应出发,但却远不如马拉美由他内在风格生发的试验来得持久。正是基于此,我们可以看到马拉美在他隐居的斗室里做出的发现在当代的现实意义,这些发现是他像单子一样通过与当时经济、技术和公共生活方面所有重大事件保持某种先定和谐做出的。文字曾在印出来的书中找到了避难所,它在那里能够保持自律的存在,而如今却被广告无情地拖到大街上并且屈从于混乱的经济生活中残酷的他律性。严格说来,这是对其新形式的一种培训。如果说文字为了最终在印刷书籍中卧床长眠,几百年前开始进入了渐渐躺下的过程,即从竖式的刻印文字到斜面书桌上的手写体,那么,它现在又开始慢慢从静躺中站起。早在报纸那里,人们把它竖起来看就比平放着看要多,而电影和广告则迫使文字完全处于蛮横的竖起状态。
一个现代人在打开一本书之前,眼前已密密麻麻满是变化着的、色彩缤纷并且彼此不协调的铅字字母,以至他洞察书中远古宁静的机会变得微乎其微。蝗虫群般的印刷文字如今已经遮蔽大都市居民奉为精神之光的太阳,而且它们还会一年一年地变得更加密集,至于商务活动中不得不做的事则在这方面走得更远。卡片索引导致三维文字的胜利,这就与文字起源时作为神秘符号或结绳文字具有的三维特性令人惊异地形成对立。(正如当今学术生产方式所示:书籍如今已经成为两种不同卡片索引系统之间过时的中介,因为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可在研究者所写的卡片箱中找到,而在那里研读的学者又将其收入到他自己的卡片索引中。)但毋庸置疑的是:文字的发展不会被束缚于学术和经济领域混乱运转那难以预料的权力要求上,更会出现的情况是:量变会走向质的飞跃,而且越来越深入到新奇图像性之图形世界中去的文字会一下子富有活力地显示出与其适应的成分。对于这种图形文字,想借此像远古时期那样捷足先登地成为文字专家的诗人,只能参与进去,这样,他就为自己开拓了一个(不用费很大力气)产生文字结构的领域,即统计的和技术的示图结构。随着一种国际转换文字的创立,诗人们将要重新树立他们在人们生活中的权威,并将发现会有某个角色正等着他们,与这个新角色相比,所有谋求更新修辞学的抱负都将被证明是古老法兰克人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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