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乘坐火车,从莫斯科去奥尔忠尼启则(旧称弗拉季高加索),旅程很长。米哈依尔?柯罗佐夫以苏联作家协会的名义,给我们包了一节非常舒服的专门车厢。安置得这样好,实在出乎意料;我们共有六人:杰夫?拉斯特、吉约、埃巴尔、希弗兰、达比和我,还有我们的翻译兼陪同,忠诚的波拉同志。我们除了卧铺包厢,还有一间客厅,到时候就在客厅给我们上菜用餐。好得不能再好了。但是有一点不大如意,就是不能与列车的其他车厢联系。头儿站停车时,我们下车到站台,看清了隔壁车厢乘坐一帮特别讨人喜欢的旅伴。那是一群度假的共青团员,要去高加索攀登卡兹别克峰。我们终于征得同意,将车厢之间的门打开,而车门一开,我们就立刻同可爱的邻居相接触。我从巴黎带来许多智力小游戏,和苏联人会玩的游戏完全不同。这些小玩意儿倒有了意外的用处,帮我与这些语言不通的人建立起联系。这些小玩意儿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小伙子和姑娘们练习玩,不克服所有困难绝不罢休,好玩极了。“一名共青团员从不认输。”他们笑着对我们说道。他们的车厢非常狭窄,那天又特别热,大家一个挨一个挤在一起,简直透不过气来。
我应当补充一句,在他们许多人看来,我并不陌生。有些人看过我的书(通常是《刚果之行》),而且,在红场为高尔基举行的葬礼上,我发表演说之后,所有报纸都刊登了我的肖像照。他们很快就认出我来,深深感受到我对他们的关注,而我也同样领会了他们友善的表示。很快就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讨论。杰夫?拉斯特听得懂,又能讲俄语,他向我们解释说,我带来的小玩意儿,他们觉得很有趣,但是有些疑问,安德烈?纪德先生本人也玩这些东西是否适当。杰夫?拉斯特不得不争辩,这种小消遣,纪德先生是用来休息脑子的。要知道,一名真正的共青团员,念念不忘服务,判断任何事物,都看其是否有用。哈!这种争论,没有一点卖弄的成分,还时时被笑声打断,这本身就是一种娱乐。但是,他们车厢的空气不大流通,我们便请十来个人到我们的车厢,于是晚上的聚会在歌声中继续,甚至还尽量利用客厅的空间,跳起民间舞蹈。这个夜晚,将给我与同伴留下此行最美好的一个回忆。我们怀疑在别的一个国家邂逅,能否这样一见如故,自然而热诚地交往,在任何别的国家,青年是否也这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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