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莉这个名字才怪呢。”迪戈雷说。
“你的名字怪。”波莉说。
“才不怪呢。”迪戈雷说。
“反正我每天都洗脸的,”波莉说,“你真该洗洗脸啦,特别是……”她连忙打住话头。她本来想说:“特别是大哭一场以后,更该洗脸。”可她觉得这么说不礼貌。
“没错,我刚才哭过。”迪戈雷提高嗓门说,显然这个男孩太悲伤了,不在乎别人知道他伤心哭泣过。他接着说:“要是你跟我一样,也会放声大哭。我本来住在乡下,我有匹小马,我家花园外面还有条小河,后来却住进这么个地方,活像野兽的洞穴。”
“伦敦才不是洞穴呢。”波莉生气了。可那男孩情绪激动,根本没在意她的口气,接着说:“要是你爸爸去了印度,自己只好跟姨妈和疯疯癫癫的舅舅住,你会喜欢吗?这全是因为妈妈生病要人照顾,妈妈病得快要……快要死了。”男孩竭力忍住不哭出来,嘴和脸扭曲得特别可怜。
“对不起,我不知道。”波莉换上温和的口气说。接着,她设法安慰男孩,转向比较愉快的话题,问:
“凯特利先生真有疯病?”
“哼,他不是疯了,就是心里藏着秘密。”迪戈雷说,“阁楼上有他的一间书房,莱蒂姨妈告诫我,绝对不能上那儿去。单单这事就让我觉得可疑。再说啦,舅舅从来不跟姨妈说话,要是吃饭的时候舅舅想跟我说话,姨妈就马上打断他,说:‘安德鲁,别烦这孩子。’要不就说:‘我敢肯定迪戈雷不想听这种事。’或者说:‘好啦,迪戈雷,你不想上外面花园玩玩吗?”’
“他想跟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呢?”
“不知道。他从没谈到过正题。还有件事:昨天夜里,我睡觉前从通往阁楼的楼梯下面走过——我平时挺害怕从那儿过的——当时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惊叫。”
“没准儿他在上面关了个发疯的老婆吧?”
“我也有过这念头。”
“要不就是他在上面造假币。”
“他也许当过海盗,就像《金银岛》①开头说的那个人,老是躲避以前的同伙。”“这可太刺激了!”波莉说,“我从没想过你们家这么有趣。”“你随便想想倒是觉得有趣,”迪戈雷说,“让你晚上在里面睡觉就是两码事了。要是睡不着,听到安德鲁舅舅沿走廊蹑手蹑脚来到你屋门外,你会有什么感觉?他那对眼睛好吓人哪。”
波莉和迪戈雷就这样认识了。当时暑假刚刚开始,他们那年都没去海滨,两人差不多天天都要见面。
要说他们怎么会开始探险,这主要因为那是个多年来降雨最多的夏季,外面阴冷潮湿,孩子们只好待在室内,咱们不妨说,他们是在室内搞探险。点燃一截蜡烛,在一座大房子或一排房子里到处探索,倒也妙趣横生。很久以前,波莉就发现,打开她家阁楼里储藏间的一扇小门,会看到里面有个储水箱,后面还有个黑魃魃的地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爬进去,里面就像一条隧道,一边是砖墙,另一边是倾斜的屋顶。光线透过屋顶的板瓦缝隙射进来。隧道里没有地板,必须踩着一根根椽子走,椽子之间只抹了薄薄一层灰泥,要是一脚踏在灰泥上,身子就会穿过天花板坠落到下面的房间里。波莉曾把水箱后面那截隧道当成走私犯的洞穴,搬上来旧包装箱的板条和破厨房椅的座板之类的东西,铺在椽子上,拼成一小片地板。她在那儿放了个收款用的钱箱,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宝贝,其中有她正在写的一本故事书,通常还藏着几只苹果。她还常常钻进那里独自喝一瓶姜汁啤酒,散落的空酒瓶让那里显得更像个走私犯的洞穴了。
迪戈雷挺喜欢那座洞穴,波莉当然不让他看自己写的故事,不过迪戈雷更感兴趣的是探险。
“告诉我,”他说,“这条隧道有多长?是不是到你家外面隔墙就到头了?”
“不是的,”波莉说,“隔墙没有砌到屋顶下,所以隧道一直通向排房远处。我也不清楚隧道到底有多长。”
“那我们就能顺着隧道从排房这头走到另一头。”
“我看行,”波莉说,“哎呀,没想到!”
“怎么啦?”
“我们可以钻进别人家房子里。”
“没错,然后让人家当贼逮起来!那种事我可不干。”
“别说俏皮话了。我刚才想到的是你家隔壁那所房子。”
“那房子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是一所闲置房。爸爸说,打我们住进来,那房子就一直空着。”
“我看,咱们该去看个究竟。”迪戈雷说。他的口气听起来挺平静,可心里却激动得厉害。他像大家一样,把那房子长期闲置的各种缘由都思索了一遍。波莉也在思索。可两人都没说出“闹鬼”这个字眼,仿佛一旦说出口,不去那儿探个究竟就显得太胆怯了。
“咱们现在就去好吗?”迪戈雷问。
“好哇!”波莉说。
“要是你不情愿,就别去了!”迪戈雷说。
“你不怕,我就不怕!”她说。
“可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走到隔壁房子的隔壁呢?”
两个孩子决定先爬出去,步测储藏室的长度,从一根椽子到另一根椽子为一步,就能知道穿过一个房间要走过多少根椽子。他们估计波莉家房子两个阁楼之间的过道有四根椽子的距离,紧接着是女佣的卧室,椽子数跟储藏室的相同。椽子的总数就是这所房子的长度,走完两倍椽子的距离就到了迪戈雷家隔壁的房子,随便打开一扇门,就能走进那所空房子的阁楼。
“照我看,那房子其实不是空的。”迪戈雷说。
“你觉得里面有什么?”
“我看,准有人秘密住在那里,到了夜里才提着遮住光亮的提灯出入。没准儿咱们能发现一帮亡命的罪犯,得到一笔奖赏呢。要是没有秘密,一所房子空置这么多年就太没道理了。”
“爸爸认为,准是下水道出了问题。”波莉说。
“胡扯!大人们总是想出些毫无趣味的解释。”迪戈雷说。两个孩子因为是在白昼时光待在阁楼上谈论,并不是借着烛光钻进“走私犯的洞穴”,所以就不觉得那所房子可能闹鬼。
两个孩子测量了阁楼的长度,掏出铅笔计算。起初,两人计算的长度不一致,不过,就算他们的答案一样,我也怀疑他们到底算对了没有。两人都急着踏上探险的征途。
“咱们千万不能弄出响动。”两人再次钻到水箱后面时,波莉说。这是一次重要行动,他俩每人手里抓着一根蜡烛。在波莉的洞穴里,储藏着很多蜡烛。
黑暗的隧道里积尘很厚,冷风阵阵。两个孩子从一根根椽子上踏过,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阵子,波莉对迪戈雷耳语道:“我们到你家阁楼上面了。”接下来迪戈雷悄声说:“准是走到我家房子中间了。”两个孩子脚都没有踩空过,手中的蜡烛也都没有熄灭。最后他们在右边的砖墙上看到一扇小门。门子这一侧既没有门闩,也没有把手,显然这道门是从这一侧控制开闭的,因为门上有个衣柜门里面的那种插销,他们觉得拨开这个插销就能打开这道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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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本系列的作者刘易斯和《指环王》作者托尔金互为好友,两人相约各写一部科幻作品,那之后的几十年,两部西方世界家喻户晓的科幻传奇作品诞生了。然而《纳尼亚传奇》同样作为魔幻领域无法超过的经典巨作,与《指环王》的史诗般宏伟大气之风格截然不同,但仍然充满了奇幻与迷人的想象。
——豆瓣网友
刘易斯希望他的作品适合不同背景和年龄的读者,事实证明,《纳尼亚传奇》确实老幼皆宜,而且很多文学学者都对其中的隐喻和精神寓言深深着迷。
——《纳尼亚三部曲》幕后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