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花却站了起来,顺门就走了。那些唬散的婆娘儿们正藏在门道里探头探脑往这里瞅,岩花一扬手说:
“还看什么呀!陈队长把学习班取消了,都回去呀!”
婆娘儿们都跑出来,扛了镢头就走。路边一个额宽目小的婆娘正把一棵树栽了一半,丢下也跑了。岩花把她喊住了:
“小狐子!小心跑断四个蹄瓜儿!你把树不栽好你给我走?”
那小狐子掀掀如吹火似的嘴唇,只好过来又栽起了树,讷讷道:
“你这么积极,咋还进学习班!”
“你说啥?”岩花听见了,“你敢比我?你翻是弄非的小狐子,我伸出个小拇指头比你腰还要粗!”
那小狐子再没敢言语,岩花一直看着她栽完了,才吟吟地笑着走了,一转过巷子角,老陈听见她笑声又荡起来了。
下午,小马从地里回来,老陈提起中午取消第五类学习班的事,小马叫苦道:
“哎呀!别人可放,这岩花不能放!她是泼妇,村子里三天两头闹架,都少不了她,眼下正愁村里乱糟糟的,助长了她就更要坏事了!”
老陈就对小马说,,她真是这么个角色,也是人民内部问题,不可这样对待。队里到底是什么问题,要抓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抓住了,什么事都好解决的。他说他准备在白灵村多耽一个时间。
“也好吧。”小马说,“你要多耽几天了,你也就知道了。”
老陈就在白灵村住下来.铺盖卷背到了饲养室,和饲养员跛子忠娃打对铺。这忠娃是岩花的丈夫,很黑,比岩花矮半个头,早先是一个泥水匠,有一次给一家立木房,从大梁上跌下来,摔断了右腿,从此于不了泥水活,就喂起牲口来了。他很老实,没有多余话。老陈谈起第五类学习班的事,牵扯到岩花,他就摇着头说:
“我那一口子呀,她爹她娘一辈子没守下个儿子,自小把她当男孩待,砍柴、灌园、揽羊,什么都干过,落下个野性子。嘴上没个开关,说话不让人,把人都得罪下了。……咳咳,这都怪我没管好。”
老陈已经知道忠娃在家里是怕岩花的,就嘿嘿嘿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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