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道：“这不是瑶池又是哪儿？你看那西边枝叶莹澈、晶莹玉润者为玉树，其余依次为珠树、旋树；东方果实累累、琳琅满目者为沙棠、琅王于、蟠桃；南方叶红枝紫、艳如云霞者为绛树；北方那叶类碧玉者为碧树和瑶树。”遂向前一指道：“前去不远即到！”说完飘然而逝，不见了踪影。
羿向前慢慢走去，远看前方瑞云缭绕，香风袭面。幽林深处露出檩檐一角，再走近则是高垣睥睨，碧瓦飞甍，玉砌朱栏，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直接霄汉。探窥院内，廊腰缦回，亭榭错落，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中有大门，横额书有“瑶池仙境”四字。
正徘徊间，走出两个小童，垂髫双总，眉目朗彻，韶颜稚齿，丰姿俊秀，说道：“将军可随我来！”
羿跟随二童步入门内，不由足下生风，如影随形，两侧梅篁芝兰，奇花瑞草无所不有，目不暇接，一晃而过，直到大殿之内。
听得天籁仙乐，缥缈入耳，又有仙风氤氲，异香充栋，仙娥美姬，雁行排列。千媚百娇，衣裙绚丽，环佩谬然，麝兰散馥。王母娘娘端坐莲座之上，头上明珠翘颤四垂。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朱唇，仪态端庄。
羿忙拜伏在地，不敢仰视。
王母轻启朱唇问道：“东夷距此万里迢迢，来此何事？”
羿惶恐不安，伏地答道：“久闻瑶池仙山圣地，世人皆难一到，小子不远万里前来拜谒。闻有不死之药，请赐一二。
王母道：“死生有命，岂可强求？若有心多行善举便可，况尔为射正，武功高强，正可惩恶扬善，造福黎民百姓，方可求灵魂不死，精神永存，流传万古。若只求得那臭皮囊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羿道：“能来仙山瞻仰圣容，听取教诲，余愿已足，有无仙药不再奢求矣！”
王母对身边侍女道：“可将那芝朱仙丹付与，速回东土辅佐尧帝。”
羿唯唯称“诺！”那青风将一个药葫芦付与羿，送出殿外。
羿道：“请问仙姬，这就是那长生不死之药？”
青风嫣然一笑道：“此乃灵芝、冬虫夏草、磁石、朱砂、高山雪莲花所炼制而成，少服可令汝耳聪目明，尚可强身健体，毒虫不侵，多服反倒致命。慎之！慎之！至于想长生不死，谨按王母所教，看你修行造化如何了！”
羿走到陡崖边刚想停步，青风轻推一把道：“去也！”
羿忽忽坠崖而下，猛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只见昏月西下，山风瑟瑟，东方曙光初现，兀自睡在青石板上。搜拣怀中果有葫芦一个，开塞验看内有红丹粒粒，试尝一颗入喉即化，清爽滑利。方知梦中之事不假，只是忘了探问常娥母亲之事，后悔不及，只得再去寻访了。
羿自思忖半日，想梦中之事果真，瑶池当在附近不远，回想梦中之路而上，果然那满坡珠圩之树还在，橘红色珠果枝头累累，喜不自胜，遂饱餐一顿，又采集了许多，寻路而行。
一连三日，越走越冷，只见山头白雪皑皑，绵延不绝，如千峰堆玉，万壑砌银，群山壁地摩天，云凝霄汉，莽莽千里昆仑哪有瑶池的影子。只有望山兴叹，方醒悟仙山不可再遇，只有原路返回了。
原来这西王母瑶池可遇而不可求，讨药之事自古以来唯有羿一人。后人有诗赞日：“万物暂见，人生如寄。不死之树，寿蔽天地。请药西姥，乌得如羿。”
羿迤逦转向东行。辗转过了积石，面临大河，忽然狂飙突起，电闪雷鸣，折峡倒岗，吐雾吞云，大雨倾盆连日不停。那大河之水从上而下，惊涛如雷，浊浪排空，崩崖塌岸，摧枯拉朽。冲出峡谷后水面稍见宽阔，滚滚波涛中树木、死尸、牛羊漂浮其上，那连枝带根的大树之上缠绕着大小蟒蛇，也有那侥幸逃脱的老鼠，水湿淋淋、可怜兮兮地爬在树枝上，蛇鼠同栖一枝竞不伤害，可见它们也知道同舟共济先保住性命要紧。
山中才几日，世上已多年。待羿回到京都帝丘时，城中人已在洪水浸泡中挣扎了许久。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京都早已没了往日繁华，高辛帝已在对水患灾害的焦虑忧愁中故去。其子挚继位做了帝王，好在与常娥同一母族，对羿仍厚待挽留，只是羿操心族中灾情事务，还是告假回乡去了。
洪水茫茫，漫无边际，地处大河下游的东夷平原多浸漫于洪水之中。羿顾不了许多，翻山过涧，急匆匆赶回有穷氏部落。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