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和兄弟们喝完酒,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柏云睡眼惺忪,被兄弟们架着上了四楼。他的女人波斯猫开了门,穿着柏云的白衬衫,依旧宽松,长到及膝。
柏云迷迷糊糊地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波斯猫打来一盆温水,把里面的毛巾拎干了替柏云擦汗。柏云睡得很沉,抑或是累了,或许他真的该歇歇了。
柏云很帅气,有一双放着奇异光的眼睛,偶尔透着杀气,冷冷的。嘴角经常浮出诡异的笑,谄媚的笑。他的头发很长,染成了红色,背梳了过去,左耳朵上有三个大大的耳钉。
柏云的身体很壮实,皮肤黑黑的,呈古铜色,有很健美的胸肌。他的胸前及左臂膀上纹着很大的一条龙,图案霸气张狂,深蓝深蓝,冒着奇异的光。
柏云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睡态,甜美如婴儿般。波斯猫感到幸福,莫名的幸福一下子把她的心塞得满满的。她想如果这样的男人能一直睡在自己身边,该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事情啊!柏云开始说着梦话,很多天来,一个叫拉拉的名字会反复地出现在他的梦话里,很是醒目。波斯猫的心倏地疼痛起来,她害怕他会离开,她不能没有他,他是她的全部,她放不下他。
波斯猫的真名,谁也不知道,即便是柏云也并不清楚。在北京西站南广场,是柏云捡的她,那一年她17岁,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的头发长到及腰,乌黑且蓬松,有一双写满幽怨的眼睛,深黑的瞳孔里放出令人冷陪的光。然后,柏云叫她波斯猫,柏云的兄弟们也叫她波斯猫,从此她便叫波斯猫。
如今,波斯猫19岁,跟着21岁的柏云同居了两年。但是,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她不被承认,可她依旧跟着他,无怨无悔。
通常柏云会睡到下午才会醒过来,他的工作都在晚上。柏云和他的兄弟们帮“巴黎春天”夜总会看场子,有很高的薪水,近乎与生命等值。柏云是个不要命的孩子,15岁出道,6年了,都是提着命在过活。
其实柏云也曾有过正当的行业,他曾是一名美发师,精湛的技术,独特的风格,是业内屈指可数的名人。只可惜一步踏错,步步皆错。热衷于极尽奢华糜烂的生活久了,他便开始憎恶起平淡乏味的人生,存着侥幸的心理拿命去博。他的意志日益阴暗颓废,时间久了,几乎找不到骨子里存在的任何明亮温暖的东西了。吃喝嫖赌,坑蒙抢偷,柏云和他的兄弟们渐渐丧失了人性最质朴的一面,犹如兽类,几近莽撞地过活着,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去关心。
柏云在家的时间极少,有时个把月也不见他回来一次,更多时候会留下波斯猫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四面白墙。波斯猫不去工作,很少与人交流,柏云会给她足够的钱。
次日下午,柏云醒来后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波斯猫去厨房煮面。柏云喜欢吃面,波斯猫擅长煮面。17岁之前,波斯猫什么家务也不会做;17岁之后,波斯猫什么家务都学会了;17岁之前,波斯猫有两个佣人和一堆玩伴;17岁之后,波斯猫只有柏云。
波斯猫将一大碗漂着香菜牛肉的面条缓缓端进房间,细小嗫嚅的声音在柏云耳畔边荡起:“柏云,拉拉是谁啊?”然后,一段空白,紧接着又是一段空白,令人窒息。
柏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光着上身,拿起外套便走。他的脸微微扭曲,一片铁青,瞥向波斯猫的时候,目露杀机。
波斯猫去拦她,柏云猛地甩开她的手,然后,一大碗牛肉面翻倒在地上,腾起一阵热气。波斯猫的左手烫红了好大一片,迅速地鼓起了许多水泡,满目狰狞。
“波斯猫,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提她,否则,你就给我滚。”柏云没有回头看她,冷冷地搁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哐当”一声,响得很是沉闷。然后,波斯猫蹲在地上,小声地哭泣。她爱柏云,只爱柏云,两年前当柏云在北京西站南广场牵起她的手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爱上他了。虽然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也不可能爱上她。
柏云的脾气有些暴戾,拼杀的生活久了,再温顺的人也会同化为兽类。这是他第一次对波斯猫感到厌倦,她是一个恬淡如水般温柔的女孩,竭尽心力地照顾了他两年,尽管他不爱她,但她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依旧默默地跟着他陪着他体贴着他温暖着他。这一次,她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不能原谅,亦不想解释,只得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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