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国的史学传统并不排斥当代人写当代史,甚至,中国史学的伟大传统就是从司马迁写当代史开始。为此,司马迁个人身受“腐刑”,付出惨烈代价。千年之后,我们才可能读到《史记》——“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
司马迁和托克维尔的著述成功,都证明历史写作的最佳时间,可能就是在距离那一时代五十年左右的间隔?近了不行,激情与利害得失尚未过滤;远了也不行,没有“在场感”,即使写成一部《哈姆雷特》,也可能是“有哈姆雷特,却没有丹麦王子”。历史以否定的形式焊接在一起——“托克维尔线”这就说到托克维尔此书给我们的一个重要启示:历史是以否定的方式,将前后两个貌似相反的时代焊接在一起。大革命表面上是摧毁中央集权的官僚制度,但在托克维尔看来,官僚制度在大革命前已经开始,革命不仅没有打断这一过程,反而是以表面摧毁的方式最终完成了这一历史过程。托克维尔在这本书的序言里特别交代:
我不仅看到了大革命最早的努力这一秘密,也看到了它对最终结果的期望。——几年过后,在1789年消失的、旧制度下的法律和政治惯例又出现了,就像一条河变成暗河没多远,水流就又出现,然后用老水冲刷新鞋一样。
这是一条奇怪的历史曲线,在其他国家其他时代曾多次发生,我们或可称之为“托克维尔线”?
托克维尔的思想贡献当然也不限于这一“曲线”。他也有可以商量可以讨论的盲点,但他确实占有近代思想史上很多个第一:
第一次揭示如巴黎那样将一国首都建成三中心重叠之超大模式,是自掘坟墓;第一次揭示专制制度要么造成公众冷漠,要么造成文学化广场政治;他第一次警示改革与革命的不解之缘,改革一旦启动,万不能中途停顿;
甚至第一次正面论述共和与民主的紧张,民主与自由的冲突,以至史家评述他虽然是近代人物,却具有现代思想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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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岐山
这本书分析了旧制度和大革命的关系,分析了在长期愚昧,实行愚民政策,或者极端制度的国家是如何产生大革命的。他(托克维尔)对社会心理、大革命的原因、大革命产生以后的破坏力都分析得很透彻。
——易纲
托氏试图说明,为何大革命没有在经济社会发展领先的英国爆发,也没在落后的普鲁土(德意志)爆发,而是出现在向现代社会转型半途中的法国。用今天的语言讲,若政治、法律、社会的改革不能同步跟进,中等收入陷阱很可能演变为中等收入危机。
——许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