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密云太守霍扬碑
《霍扬碑》纵一百八十七公分,横八十七公分,如此丰碑,是巍碑所少见。此碑是近世所发现,罗振玉始著录于其《石交录》卷三云:
《魏密云太守昌国子霍扬碑》,二十余年前出山西,碑字大径寸,十七行,行二十七字,文极鄙陋,不甚可解,书亦拙朴。碑首有穿,穿上刻花纹。两旁额字各一行,行四字,文曰:“密云太守霍扬之碑”,篆文尤缪戾,不合六书。以晚出,为前人所未见。……
又见欧阳辅《集古求真续编》卷二云:
《霍扬碑》十七行,行二十七字,字大寸许,无书撰人名。有篆额云:“密云太守霍扬之碑”八字,作方形,略无笔意,殆非雅人所为。书法学北魏人,而粗俗已甚,多构别体,而乏古野之趣。其模糊之字,非自然剥落,实故意敲破□坏。细审一过,竟无一是,显为伪托。额两行,居左右,中间上为造像,像下为穿。北魏碑额,作造像者有之,而作穿者殊少。当是时,迷信最盛,凡造像者,无不金容圆满,妙相端正,位置天然,雕刻精工,虽不及汉石室书像浑朴,而美丽过之。即断裂剥蚀,仅留半面半身,亦足令人赏玩。盖风气盛行,石匠有专工于此道者,虽无画师着笔,自能信手开雕,装成神佛,决不致如此刻之粗劣。大似罗刹夜叉,绝无慈悲之形态,即此可断其伪托。末题景明三年(实为五年),是时佞佛之徒,精诚具足,更不应有此潦倒恶陋之作。近始发现,乃亦有人珍之,不可解矣。
欧阳辅以为篆额“略无笔意,殆非雅人所为”,“书法粗俗已甚”,又造像“粗劣”,因而断是伪托,碑之剥落处,谓“实故意剁坏”,如此鉴赏,未免主观武断。试观汉魏以来书碑人,有几个是所谓“雅人”,即如汉碑篆额之流丽,也不过出于“书佐”或“书工”等人之手,决不是欧阳辅心目中的文士雅人。至谓造像精工者为真,其粗劣的必伪,今能见到的南北朝造像甚多,又未必如此。
至于罗振玉以为“文极鄙陋”,“书亦拙朴”,篆额“不合六书”,不失为前人评鉴石刻的传统观念。前人大都据石刻以证史,或考家族世系,这一大碑“文极鄙陋”,死者虽位至太守,却不像有文化的家族,此碑之立虽不是霍氏家族而是“临汾人”,但霍氏家族若有相当的文化,则未必会接受此种“极鄙陋不甚可解的文字”。如碑文末段云:
昊天不吊,春秋五十有五薨,群僚执哽而涕衿,蓬野“成喭”(?)以酸吟。子□□仆射临汾令昌国子霍珍,慕惰父道,忠孝并宣,奉迁神宅,终愿永诀。时临汾人张保兴梁祖脩等绋送□故,哀德哲之潜世,徽音之更(?)绝,乃刊石铭碑,述之云尔。看来霍扬死后,其子霍珍为临汾令,于是临汾人张保兴、梁祖惰等为之“刊石铭碑”,这同《郑文公碑》立于故吏等一样的情形。不过郑文公的儿子郑道昭毕竟是有文化修养的官僚,所以郑碑的文字也就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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