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乳名让孙毓典费了一番脑子,取名“根吉”,根是扎根,吉是乙酉年即鸡年鸡之谐音。
根吉小时候,顽皮又机灵,玩啥都有点子,是下乔庄有名的“山大王”村里的小厮们都听他的。小伙伴最喜欢的游戏是“官兵捉强盗”根吉照例做将军,指挥手下的兵,分成几路,总能将躲藏的”强盗“捉拿归案。
六岁那年,无拘无束的野马被套上了笼头。孙毓典板起脸对儿子说:
“打明儿起要收收心,送你上私塾识文断字,将来才有出息,做个真将军。爹给你起好了个学名,叫孙传芳,字馨远,往后在外叫大名。”
孙传芳念书很用功,加上天资聪颖,《三字经》、《干字文》、《幼学琼林》、《古文观止》会背会念的不少;只是淘气,哪儿有事准少不了他。先生的戒尺经常打屁股、抽手心,可就是不哭不告饶,先生和同学都夸他“有种”。
孙传芳的大姐出阁,嫁给商河县一富户程云熙家;他的二姐嫁给济南府历城县一个逯姓人家。
孙传芳12岁那年,孙毓典得了一场重病,药石罔效,撒手尘寰。
张氏要强,领着一双儿女撑日子。孙传芳的堂婶母却对他们异常刻薄,稍不顺眼,便指桑骂槐,孤儿寡母经常关起门哭泣;加上1897年山东大旱,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张氏带着儿女,去历城逯家投靠二闺女,从此再不回下乔庄住。
若干年后,孙传芳显赫之时,不少人说他是历城人,实际是不了解他的底细。
有的著述中称:“孙传芳的父亲叫孙育典,是按谱名的育、维、永、济起的。又说其父是个秀才,后以私塾教书。”这只是一种说法。那个特定的时代,有些人出身低微,发迹以后,便要去找一个有名的古人来做自己的祖宗,并大修族谱,这种出钱修的族谱,多有水分。1936年,泰安大陆印刷局出版了严丹卿所著《心斋文集》一书。严与孙传芳是泰安同乡,对其知根知底。该文集中说:
“吴孚威(即吴佩孚,山东蓬莱人,封孚威将军)与某巨公论世系,孚威自其父溯至鼻祖,知之详而言之切;某巨公甚至不知其高曾字讳,而始祖更无论矣。孚威哂之!某巨公大惭,退而出巨金为修谱牒。经营数载,半途而废。夫以某巨公之雄才大略,何事不济,乃修谱数册竟如是之难,良可慨矣!”
这里的某巨公,系指孙传芳。可见,所谓孙氏族谱,是值得推敲的。
故孙传芳自己也承认“其先潜德弗彰”之语。
孙传芳亦是爱慕虚荣之人,在保定军校时,同学杨文恺问他是哪里人,他一直说是历城人,而讳泰安人。但正是他幼年的经历,对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孙传芳幼年当将军的梦想,是使他青年时代投身军旅的直接动因。
“王胖子”的小舅子
孙传芳随母亲到了历城,在二姐家住下。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日子一长,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虽然是亲戚,也常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孙大娘人前说好话,赔笑脸,背地里常常搂着传芳流泪,说:“儿啊,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今后要多看别人的脸色,学聪明点,省得让人不待见。”为了不让娘伤心,少年孙传芳倔强刚毅的性格中,添进察言观色,讨好、拍马屁的习气,这都是苦难的生活经历给他打上无奈的烙印。世态炎凉,即使再小心谨慎,还是被人瞧不起。于是,孙大娘便带着儿女去商河县大姐家住一段。孙传芳渐渐大了,人很机灵,又不偷懒,大姐夫对他们母子还算过得去。孙大娘教育儿子:“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孙传芳一直铭记在心。后来官做大了,一直将大姐的儿子,他的外甥程登科带在身边。当五省联军总司令时,把军需处处长的肥缺,给了程登科,就是报答当年的收养之恩。
孙传芳到商河的时候,正是甲午战败后。清廷痛定思痛,整军肃武,决心编练一支能抵御外侮的新式军队。
北洋军阀的开山祖袁世凯在离天津70里的新农镇编练新军。天津武备学堂总办荫昌给袁世凯推荐了几个武备学堂的毕业生,如: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梁华殿。另有毅军统领宋庆推荐王英楷到袁世凯帐下。
王英楷,字绍宸,辽宁海城人,附生出身。其人身高体胖,人称“王胖子”。少年倜傥,有大志,曾设帐收徒,讲习时务。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日军越过鸭绿江,向辽东进攻。王英楷在海城组织团练,抵御日军,曾与毅军宋庆协同作战。在田庄台战斗中,英勇杀敌,掩护宋庆撤退,并负重伤,为宋庆所赏识。1895年经宋庆推荐,进入袁世凯新建陆军。
新建陆军的领导机构为督练处,下设参谋、督操、执法三个营务处。
王士珍任督操营务处帮办兼讲武堂总教习.,冯国璋任督操营务处帮办兼步兵学堂监督,段祺瑞任炮兵营管带兼炮兵学堂监督;王英楷任执法营务处总务。当时他与“北洋三杰”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是平起平坐的。
1899年秋,义和团运动在山东兴起,农村中到处是红巾或黄巾扎头的团众。山东巡抚毓贤上奏朝廷:“查东省民风素强,民俗尤厚。际此时艰日亟,当以固结民心为要图。”要求对义和团实行羁縻,改剿为抚。义和团便在山东境内迅速蔓延。这一来,引起各国的抗议。此时,袁世凯率新建陆军(又称武卫右军)到山东会操,清廷便派袁世凯为山东巡抚,令其绥靖地方,镇压义和团。
商河县是义和团活跃之区,大军一到,必起兵祸。孙大娘便领着儿女避祸济南,生活又陷于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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