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在华沙的约瑟夫·埃尔斯纳,1831年12月14日,巴黎,21岁
仁慈的埃尔斯纳先生:
您好!您的来信再一次证明了您给予了您最忠诚无比的学生以慈父般的温暖和关怀。1803年的时候,尽管我知道我在演奏上还有很多的欠缺和不足,也知道要赶上您的水平我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我内心里还是暗自,卜寸度:至少我还能更进一步。那时候我脑子里涌现的是要成为洛凯泰克①或拉斯诺吉②这样的人,可是现在,所有的美好希望都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由于考虑到要给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开辟一条钢琴家的道路,而不得不把您在信中提到的崇高的艺术理想先向后推迟一步。
一个人若想要成为伟大的作曲家需要有丰富广博的知识,正如您教导我的:不仅要广泛多听别人的作品,更要尽可能多听自己的作品。巴黎音乐学院十几名有才华的青年人双手交叉、无所事事地等待着自己的歌剧、交响乐和大合唱上演,这些作品的乐谱只有凯鲁比尼和勒苏尔③才见过。我不想谈论那些小剧院,但即便是这些小剧院想要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员也并不容易,就算像汤姆斯在列奥波德城一样,你挤进了这些小剧院,也不会取得什么重要的艺术效果,即便是那些素质高一点的小剧院也一样。要知道梅耶贝尔④,这位歌剧作曲家早在十年前就享有盛誉,他在有机会上演为自己博得热烈喝彩的歌剧《恶魔罗伯特》之前在巴黎干活儿、花钱,苦苦地等了三年之久。依我看,若想在音乐领域崭露头角,只有作曲家兼表演家才是幸运的;在德国,我作为一个钢琴家已家喻户晓,一些音乐报刊提到我的音乐会时,表示希望我能尽快在一流钢琴演奏大师中占有一席之地。今天,我如此幸运地拥有这样实现我一生夙愿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呢?
在德国,我没有向任何人学钢琴,因为尽管有人感觉到我在钢琴演奏方面的确仍有不足,但让其解释到底是哪里不足,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于我本人而言,我也并没看到有任何阻碍我看得更高更远的障碍横挡在我面前。三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就连卡尔克布雷纳⑤本人在对我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后也承认三年的时间是太久了。由此可以看出真正名不虚传的天才般的演奏家是没有嫉妒可言的。可是,如果通过三年的学习,的确能够让我在我所从事的艺术领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我愿意坚持下来。我大脑很清楚我并不想成为卡尔克布雷纳的复制品,没有人能够阻止我那也许有些过于大胆但绝对崇高的思想:我要为自己开辟一个新天地。如果我想学的话,那只是想让自己的根基更牢固些。在钢琴演奏上已经出名的雷斯(Ries)以自己的作品《未婚妻》轻而易举地在柏林和法兰克福摘得了桂冠;斯波尔⑥在完成他的《叶松达》《浮士德》等作品之前有多久的时间都只被看成了一个提琴手?我知道当您明白我所从事的事业和我所坚持的原则的时候一定不会吝啬给我祝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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