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印度的两大史诗不但是印度的文学瑰宝,也是全人类的文学财富。在“文革”中,您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将其中的《罗摩衍那》翻译成中文,成为中国当代翻译史上的一大盛事。请问当时是什么动力支撑您完成这项工作的呢?在《<罗摩衍那>初探》一书中,您谈了当时对这部史诗的认识,时至今日,您对这部史诗有了什么新的看法么?
季:关于翻译研究《罗摩衍那》这个问题,我以前说得很多了。我想在这里再强调一点,看一个国家强大不强大,有一个重要标志,看它的文化学术;一个国家的文化学术昌盛不昌盛,除了看它自己的文化学术宝库是否充盈,是否瑰丽,还要看它对世界优秀文化了解不了解,研究得怎么样。这个标志,很灵验。当年欧洲各国实力强大,对东方学研究水平很高,出了一大批东方学家,有研究中国的,印度的,埃及的,两河流域的。现在怎么样,没有那种势头了。我们中国怎么办?我看完全可以接过来,把东方文化研究搞上去,搞出一个新的水平来。
郁:您对印度的戏剧好像特别感兴趣,亲自翻译了《沙恭达罗》、《优哩婆湿》,晚年还花费了巨大精力和时间将《弥勒会见记》翻译成英文出版。能请您谈谈其中的原因么?为什么您对印度戏剧如此着迷?
季:印度戏剧在印度文化史上有特别的地位,所以我一直比较关注。我们中国有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重视文字记录。一部二十四史,皇皇巨著,哪个国家有?不过我们也有一个缺点,历史研究对其他非文字的资料注意不够。戏剧的好处就很多,除了文字之外,还有演员、歌舞、道具、审美时尚,等等。把一个戏剧研究好了,就像时光倒转,回到了当时的场景,把历史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我看重文字,但也不忽视其他非文字的资料。美国有个学者叫梅维恒(VietorH.Mair),是研究中国和印度的,写了本《绘画与表演——中国的看图讲故事和它的印度起源》。我不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但他有许多见解很新鲜,注意到了绘画、表演和中印文化的关系,很有学术性,就请邦维他们几个翻译成中文,后来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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