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而言,《无赖》读起来就像是科克托自身经历的浓缩。在小说中,科克托的想象力未能彻底改造那些经历,常常令人联想起他早年与街头歌女玛德莱娜·卡莉耶之间的风流韵事,以及1906年他在埃尔多拉多剧院同歌舞演员让娜·雷内特的媾和私通(包括雷内特与女演员贝尔特【Berthe】之间的同性恋关系)。与卡莉耶一同出现(小说如此让我们相信),雅克在临阵退缩之前(“就像从伤口抽出的利刃”,科克托曾经这样描述自己的“真实”体验),爱上了那个把他带到门口的女孩。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的母亲,科克托在1922年7月的信中解释说,雅克并不是他自己,只不过在很多方面“像”他而已,比如都比较富有、心地单纯,既胆大妄为又多愁善感,与社会底层有各种联系等。但是,与《骗子托马斯》一样,《无赖》在批评它的主人公时毫不手软,他人格不健全,有一种自我异化的感觉,过度沉迷可卡因,被推向了自杀的边缘。这种勇敢的、不容置疑的自我描述,触及到的正是科克托自我性格中的关键之处。这部小说通篇炫耀的一种想法,即雅克应该“像”他认为漂亮的那些人,而不一定要博得他们的喜欢。同时,也像是在警告科克托自己那些真实的男性交往,“认同”只不过是“占有”的代名词。最后的结论:他(雅克)意识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必须接受社会的安排,但是他的内心无法承受。这种想法贯穿在科克托所有的思想斗争中,一旦失去虚幻的理想,科克托就必须和现实世界妥协。
1923年秋天,《骗子托马斯》和《无赖》相继出版,但都没有给读者和评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首先,小说中充满大量的形象,但写作风格惜墨如金、引经据典、含沙射影,近似一种速写,被认为是对早先影响科克托的那些大人物(虚假的崇高)的胆大妄为的甚至是相当粗野的反应。并且,这种写作风格贴满了立体主义拼贴技巧的标记。抛弃了浪漫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倾向,客观地、不动感情地叙述,小说被简化成一系列像小宠物一样的幽默角色名字(萨普里斯夫人【Mme Supplice】,斯托普威尔,小科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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