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各种感觉器官和意识器官提供材料,并通过人脑所构建起来的人的内部世界是人的精神和意识活动的广袤的天地和精巧而致密的殿堂。那么,人在这个殿堂中是如何活动的?语言在这里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语言与言语行为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在于人的内部世界沟通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很显然,人在还没有自己的语言器官,以及后来才发展起来的语言形式的时候,人类已经在自己的感觉器官与意识器官所提供的信息世界中生存,并在人脑中将这些信息构建为人的内部世界,而活动其中了。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现实而迫切的要求,人类可能不会感觉到语言的需要。各种感觉器官和意识器官所提供的信息内容,足以让人在自己的大脑中建立起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并让自己乐在其中。①
那么,什么原因促使了语言的形成与产生呢?
恩格斯认为,在劳动的过程中,由于视野的不断扩大和彼此协作场合的增多,人们彼此间到了有些什么非说不可的地步以后,猿的不发达的口部器官由于音调的抑扬顿挫的不断增多,缓慢地然而是肯定地得到改造,于是形成了一个个清晰的音节,从而形成了人的有声语言。
显然,这里的劳动,我们无疑应该理解为生存斗争,即为生命过程的延续而从事的社会实践活动。视野的扩大表明人们感觉和意识到的信息内容的增多与内部世界的丰富。这些无疑都应该被认作语言形成的必要条件。然而,这些似乎都还不是直接导致语言形成的原因。语言的生长点在哪里?我们注意到了两个生命体之间在生存斗争中的协作。这也就是说,人作为形成中的社会性高级动物,在生存斗争中比任何一种物种都需要彼此协作与配合,也只有通过有效地协作与配合才能卓有成效地生存和发展,而生存与发展则需要进一步协作与配合。问题是如何沟通,如何让另一个个体知道自己需要协作和配合,以及需要什么样的怎样进行协作和配合。这种需求,在每个生命体内部是不言自明的,而内部世界的这种要求如何让另外的生命体通达和知晓?这是一个内部世界的意识外化问题。
这里,我们可以设想,原始人群可能苦苦寻求并最终得到一种可以沟通的形式(工具)。其实,在现实过程中,得来全不费工夫。因为实时情境和场合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沟通与了解的形式。见到一个人(也许是猿)抬不动某个重物,情境与场合本身会对另一生命体产生一种驱动,因为这里的协作,毕竟是在具有相同的感觉与意识器官并有相同的身体条件,同时有着相同的或类似的经历的生命体之间进行的协作。这也就是说,对于形成中的人来说,某些特定的情境和场合就可以让相同的生命体之间感觉并意识到协作的必要性、怎样协作甚至用什么方式协作。换句话说,情境和场合具有表达作用。由此人手,我们可以理解所谓表达的真正的含义。
情境与场合为什么会具有如此神奇的作用?因为所谓的表达原本不过是具有相同生命经历的生命体在共同情境中,生命体之间意识、意指与意向的共鸣,即共同的情境将两个具有相同感觉和意识器官的生命体的内部世界的内部时钟即意识焦点校正到了同一点,使他们在同一时刻意识并感受到了同一个问题,从而完成了所谓的理解。这中间孕育着语言形成的奥秘,也隐藏着言语表达与理解的玄机。
在语言形成的历史长河中,人声何德何能,得以发展成为人的语言表达与理解的介质?
首先,在形成中的人类的协作和配合中,人声(广义的人的声音,不特指后来的语声)本来就不是一种交际情境之外的东西,它本来就是现实协作情境中的一部分,是特定情境的产物和伴随物。只要某个物种会发声,而且在现实的协作中发出了声音,这个声音就会成为此情此境的一部分。而且,只要人们愿意,此种情境下的此声同此种情境中的某些其他特征性标记一样,只要一复现,就有可能唤起人们对其所经历过的整个场景的回忆,从而会将两个生命体内部世界的时钟校正到某一点,实现我们后来所谓的表达与理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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