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的胜利:初中崛起的秘密》是一本对学校变革路径做出解释的书,希冀于改变学校现状的校长能从中得到不少启发。
郑杰选取了四所学校,详细分析了它们是如何通过校长“战略思维”的选择,从薄弱走向振兴的。郑杰用干净利落的言辞表达了他鲜明的观点:在普遍被教育界喻为“软肋”的初中学段,只有校长的决策能力,才能使资源和能力有限的初中学校振兴和发展。
《战略的胜利:初中崛起的秘密》是一本试图对学校运行作出解释的书,在当下,初中学校如何做出战略的选择,是学校成功的至关重要的因素。本书选取的四所初中学校,各具代表性,透过这四所学校的典型案例,读者一定能寻找到合为己用的计划和战略。
一、城乡结合部
城乡结合部,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地域称谓,说明这个区域既是城市又是乡村,既不是城市也不是乡村。
因为是“结合部”,所以有时候谁都来管,而更多的时候则无人来管。这里由于常常无人理会,也许很糟糕;但也正因为处于“真空”地带,有时反而冒出出乎人们意料的“奇迹”。
城乡结合部,对一所学校而言,这个称谓尤为特别。蠡园中学就是一所坐落于城乡结合部的初级中学,这里依偎着波光粼粼的太湖,这里荡漾着范蠡和西施的浪漫传说。可是这个部位对一所学校来说,却并不那么美妙,因为城乡结合意味着学校不会有太优秀的师资和太优秀的学生。城区是个“黑洞”,没完没了地吸纳着优质资源,而留给蠡园中学的是占学校学生总数50%以上的流动人口子女,和8%以上的特殊家庭子女,以及升学方面的困境。
教育的不均衡现象,究其原因,主要是由政府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在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国家有限的教育资源集中投入个别学校,以集中力量快速培育英才,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加之我国本来就存在的城乡二元割裂的局面,非一时一刻可以解决。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老百姓对优质教育的渴望难以抑制地化为了非理性的择校行为,这加剧了教育的不均衡。
政府的责任是均衡资源,却无法均衡生源。即使一些处于农村或者城乡结合部的学校,在硬件设施上的投入已经高于城区学校;即使这些学校在教学质量上已经超出了人们的预期,可是因为地域方面和品牌方面的劣势,而无法根本扭转生源质量水平低的命运。因此,对这些学校来说,不公平和不均衡是从起点上开始的。
走出“生源差——质量低下——招生困难——生源差”的怪圈是不容易的,“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这大概就是教育中的马太效应吧!
可是,蠡园中学却不信这个邪。在他们看来,流动人口子女在学习上确实存在一些困难。有研究表明,学生家庭背景对学业成绩有着显著的影响,父母的受教育水平,父母所从事的职业和职位,家庭的藏书量和读书习惯,家庭收入状况和生活水平,这些因素都潜在地影响着学生的学业。而在家庭背景方面,最直接地影响学生学业成绩的是家庭与学校的合作,家庭与学校在孩子教育问题上的交流和沟通,以及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的配合显著地影响学生学习。所以,蠡园中学花费很大的功夫做“家校合育”,甚至在校门口的显著位置设立“家校合育交流中心”牌匾,这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虽然意识到学生家庭背景与学业成绩之间的关系,可是蠡园中学更关注学生的潜质,他们认为流动人口子女与城区固定人口孩子一样都是有潜质的。正是学生的潜质,使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的教育都将成为可能。
在我们探寻影响孩子学业成绩的相关因素时,虽然要考察社会背景和家庭背景,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学生自身的因素,比如孩子的支持系统、动力系统和调控系统,当这三个系统优异时则学业成绩优异,即使他们出身贫寒。蠡园中学后来牢牢地抓住了“情态”,便是抓住“动力系统”,使学生学习有了强劲的动力,这是抓在点子上了。
描述蠡园中学是困难的,因为这所学校看点颇多,似乎从不同的侧面都可以看出一个别样的学校,这大概叫作“横看成岭侧成峰”。
你可以去看他们是怎么抓学业成绩的,他们的课堂改革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从2001年开始,中考成绩节节攀升,在无锡市的公办学校中总是名列前茅。
你也可以看他们的品牌建设,他们誓将“蠡中教育”做出响当当的牌子,他们要向世人宣示:这是一所重视升学却从不拘泥于升学的学校,如今的蠡园中学成为家长们择校清单上极具分量的一个。中央教科所前所长朱小蔓来看过了,教育部前副部长、国家总督学柳斌来看过了,《江苏教育》来看过了报道过了,《人民教育》来看过了报道过了,江苏省教育学会来看过了还专门召开主题为“聚焦蠡中教育”的研讨会,无锡市教育局还发文号召全市中小学向蠡园中学学习,滨湖区教育局将一所新办的学校交给蠡园中学托管。蠡中的教育品牌算是成功地树起来了。
你还可以看他们的内部管理,他们借助信息化手段大大提升了学校效能;你还可以看他们的读书活动,看他们的家校合育,看他们的教研和教师队伍建设……
你会发现,最近这十年来,蠡园中学的改革步伐从来没有停歇过,你会惊叹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创意,只能用“眼花缭乱”来形容这所城乡结合部的普普通通的初级中学。
即使你其他都不看,有一个人却是你必须去看的,那就是蠡园中学校长——邱华国。
二、长在舌尖上
蠡园中学有一套自己的话语系统,发明者是校长邱华国。
邱华国是苏州人,带着苏州口音,说起话来有点“隔”,演讲或者是交谈的时候绝不会像北方人那么溜。虽然他是个语文老师,可语文老师未必就有言语方面的天分,邱华国的天分在于他的创词能力,他的校长生涯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创词的过程。考察这所学校的崛起,跟踪他们的语汇就行。
分析学校的话语系统是很有意义的事,只要读一读学校墙上悬挂在高处的口号标语,便能大抵揣摩出这所学校的追求。但是,我所说的口号不包括那些“陈词滥调”,当一些话语被用烂了之后,即使它本初有着深刻的内涵,也会逐渐失去张力,而终于变成陈词滥调。那些连该学校的校长和老师们都未必当真的语句,读者其实也没有必要去较真。
蠡园中学挂着的口号标语显然不是用来“喊一喊”的,而是要当真去“做一做”的。我们可以发现,越是显现独特风格的口号标语,越有感召力,也越显示学校打算真做的决心。
1建设积极情态,追求高效学习
这句话其实管了蠡园中学十年了,被称为学校的“育人核心理念”。所谓核心理念,就我的理解是,学校的其他理念都围绕着这句话而展开。
邱华国的创新之处在于对“情态”的借用。情态不是一个教育的常用词,家常话也不太用到这个词。使用频率最高的大概在英语语法中,有个叫作“情态动词”的,类似“must”、“may”、“need”之类的都叫作情态动词。百度搜索一下,就会查到“情态”主要有四个含义:(1)情状;(2)神态;(3)人情和态度;(4)娇媚的神态。
可蠡园中学的所谓“情态”与情态动词无关,也与百度中的解释无关。邱华国的那个“积极情态”,显然是借来的一个词,这个词让我们一看到、一读到,自然就会联想到某种向上的状态,这种状态属于“非智力”的因素,意思是要激发起学生的学习状态,让他们想学、坚持学。
2高高兴兴上学,充充实实回家
这句话被称为蠡园中学的教改信念,意为以“积极情态”来学习,而且因为“高效”所以充实。
在这里,邱华国的创新之处也在于借用,把“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这句常用的温暖的安全警示语转换了一下,把“平平安安”换成“充充实实”。虽然我们为了起到强化作用,常常使用叠词,比如“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可是用“充充实实”却不多见,但是在这里,这句话并没有让人觉得牵强。
3蠡中教育
蠡园中学最高处的霓虹灯就闪烁着这四个字。与一般要创名牌学校的欲念不同,蠡园中学的野心是要创“名牌教育”。蠡园中学的抱负其实不止于名校,一种教育要比一所学校更能穿越时空。
现在被冠名的“某某教育”着实不少,可是一旦冠名,其内涵和外延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如,成功教育、愉快教育、赏识教育,都是盖棺论定了的东西,而“蠡中教育”却不会终结,未来还可以发展和丰富,余地很大,就是因为这种教育是以校名来命名的。
4助生自助
这个词被称为是蠡园中学的教学核心理念,即蠡园中学的高情态学习和高效率教学的目标是靠“助”来实现的,他们归结了“六助”作为高效学习方略。
“助生自助”这个短语有两个含义:一是教师帮助学生学会“自助”;二是教师成为学生的帮助者,而学生也要帮助其他学生。无论你从哪个含义上理解都可以,都有新意。
真正耐人寻味的是“自助”这个词,这又是一个借用,我们有“自助餐”、“自助游”,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助学”,那么“自助地学”与“自主地学”有什么不同呢?我认为有两个不同:一是前者更强调方法,自助比自主更侧重方法层面;二是后者更强调自我的选择性,自助不太涉及学习内容的选择,而自主学习则是从内容上、学习材料上拥有自主权。因此,“自助”是“自主”的下位概念,或者说是有节制的合乎理性的自主。在义务教育阶段过于强调学生自主学习似乎有些夸张了。
5无痕有恒
这是蠡园中学的德育理念,在德育方面他们希望贴近学生生活,去除灌输的和制度化的德育。
“无”与“有”形成对比关系,使这个词语具备了张力。“无痕”是强调润物细无声,如涓涓细流,而“有恒”是强调贵在坚持,富有韧劲。这个词语让人感觉到了道家的“软弱的坚强”,既揭示出当前德育的艰难处境,又描述了理想的应对方法。
6咱们
蠡园中学声称:“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学校、咱们携手共进!”连用三个“咱们”,来强化一家人的观念。他们没有用“我们”,而用了带点“土气”的“咱们”,用意是要呈现“家”一样的感觉。这句颇带点土气的口号被用于代表他们颇具现代意味的“家校合育”的理念,虽看似不协调,却极为妥帖。
7思想第一,制度第二,校长第三
这是一个排序问题了,排第一的当然应该是最重要的,是最被看重的。可是我们按常规的排法,都是将同类同种的事物排在一起,比如我们可以将“文化、制度、器物”排在一起,可以将“校长、教师、学生”排在一起,比出大小来,可邱华国没有这么排。
显然他是从对学校影响力角度提出的,他认为最应该影响人的是思想,其次是制度,校长应该排“老三”。我认为他的这种排法说明了两点:一是他认为校长不那么重要,所以他甘愿把自己放在老三的位置上;二是他认为没有比教育思想更重要的了。
其实他是话中有话的,邱华国在影射目前的现实状况,那些独断专行的校长,虽然盛极一时,却是不入邱华国的法眼的;他把思想放在老大的位置上,是一种忧虑,教育似乎不可以没有思想。只是这句话没有向大家说明邱华国要的是什么样的思想,以及要不要全校教职员工都将思想统一到他的思想上来。
对他的这句话如果有意做出误读的话,可以解释为:请蠡园中学全体教职员工注意,你们一定要统一思想,要与我邱华国的思想保持一致,如果不一致,那么我要用制度来治你,要是连制度都治不了你,那我会亲自出马治你,你走着瞧吧。
如果这么解读的话,我认为是有意误读了,因为凡是叫作思想的那个东西,本身是多样的,一旦统一起来了就叫没有思想。
所以对这句话的正确解释应该是“情、理、法”的关系,邱华国将“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将“法”放在第二位,而将人的情感放在第三位。
于是我们发现,在管理和教育上,邱华国的理念是不同的,在教育上,邱华国将“情态”优先考虑,而在管理上则“思想”优先。
其实,我们全部的思想都在我们所使用的语言中,两千多年来,科学取得了扎扎实实的进步,而哲学和人类思想却几乎在原地循环,因此,事实上当前教育界的所谓新思想和新观念,都只是一些老古董,只有思潮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思想创见。
邱华国的那些新词,也都不是什么新东西,虽然很是家常,却也别致和新颖。能做到新颖地表述观念和价值的,已经具备了教育家的潜质了。哲学家罗素认为,应该分析日常语言,主张创造“精确的人工语言系统”,从而对人的思想和行为产生影响。
分析哲学中的“日常语言学派”甚至认为,日常语言本身是完善的,哲学混乱之所以产生,是由于哲学家们背离了日常语言的正确用法,他们强调哲学研究要对日常语言进行语义分析,主张研究日常语言本身及用法,仔细分析与认识有关的某些具体词汇。
在中国,长期以来缺乏真正的教育思想家,一方面是因为总体来说哲学和思想“已死”,在前人的巨大思想成就面前,后代的思想家型的教育家已经无事可做;另一方面是因为几乎全部的哲学思想问题都是语言问题,哲学家的任务不是发现和提出新的命题,而是阐释思想,使已有的命题变得更为清晰。
从这个意义上说,善于创词,而且创出许多家常词汇的邱华国,不仅是个语言家,更是个教育哲学家和思想家型的人物。不要认为邱华国没有写出大部头的教育哲学著作,没有建立庞大的哲学体系,就不是教育家。在当前以及未来,真正的教育家只有一类人,就是解决了普遍存在着的小问题的人,教育有太多大家司空见惯的小问题等待着“邱华国们”创造性地解决。
邱华国还原创和使用了不少“新概念”,如“草根制度”、“高压锅”式学习、“无痕有恒”德育、“六助五动”教学模式、“3A350”、“233”、品牌指数、家校合育、86150工程、99品牌文化等等,我现在还不能确切地预料这些新概念的生命力会有多强,这些词语会流传多久以及流传范围将有多广,可是又何必操心这些?对邱华国和蠡园中学来说,提出过了,做过了,便有意义。至少对他们自己有意义。
……
序言:“战国时代”的初中1
品牌战略:如草根般痴长--以无锡市蠡园中学为例
一、城乡结合部
二、长在舌尖上
三、活在记忆中
四、在边缘漫步
五、关注细微处
六、拿到通行证
七、创新进行时
八、改革软着陆
系统战略:让教师满意--以上海市迎园中学为例
一、热爱生活
二、丈量距离
三、并不孤单
四、质量标准
五、文化手术
六、监控体系
七、工作满意
八、快乐教师
九、感动迎中
十、交相辉映
个体战略:低调而有品质地办学--以湖州市吴兴实验中学为例
一、生不逢时
二、对付人荒
三、与上相处
四、家长靠边
五、原始积累
六、学会放弃
七、做尽减法
八、生活味道
九、做出特色
十、专业发展
十一、重心下移
十二、永续辉煌
组织战略:基于问题解决--以上海市进才实验学校为例
一、得天独厚
二、问题意识
三、问题清单
四、正道正业
五、服务理念
六、战略选择
七、理性精神
八、价值追求
九、达成共识
十、组织改造
十一、干部任用
十二、减负增效
附录12010年度“蠡中教育”十大主题记忆
附录2迎园中学的发展性教师自我质量管理测评
附录3吴兴实验中学科技教育工作总结
附录4积极探索高效能、国际化的素质教育实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