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精神病/埃利斯作品》:
画面淡出,普莱斯跑上伊芙琳父亲买给她的褐石大宅门前的台阶,嘟囔着他忘了还昨晚在“影像圣地”租的录像带。他揿响门铃。一个女人(穿高跟鞋,屁股很漂亮)走出隔壁的褐石大宅,没有锁门。普莱斯用视线追着她,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走向我们,他转过身,正了正范思哲领带,准备面对天晓得什么人。开门的是柯特妮,她身穿乳黄色的克里琪亚丝绸罩衫、锈红色的克里琪亚粗花呢裙子和莫罗·伯拉尼克的缎面多尔赛高跟鞋。
我打个哆嗦,把黑色羊毛阿玛尼大衣递给她,她接过去,小心翼翼地隔空亲吻我的右面颊,接过普莱斯的阿玛尼大衣时也用同样动作招呼他。客厅的CD机在轻声播放“传声头像”乐队的新专辑。
“有点迟到嘛,小伙子们?”柯特妮露出促狭的笑容。
“海地出租车司机,蠢得要命,”普莱斯喃喃道,隔空回吻柯特妮,“餐厅订了座位吗?别跟我说晚上九点吃蛋挞。”柯特妮笑着把两件大衣挂进走廊的壁橱,“今晚在家吃饭,亲爱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试过说服伊芙琳,但今晚要吃的是……寿司。”蒂姆挤过她,顺着门厅走向厨房。“伊芙琳?你在哪儿,伊芙琳?”他用单调的声音喊道,“咱们得谈谈。”“很高兴见到你,”我对柯特妮说,“你今晚很美。脸上洋溢着……年轻的光彩。”“你真会讨好女人,贝特曼,”柯特妮的声音里没有讥讽,“要我把你的感想告诉伊芙琳吗?”她调情道。
“免了,”我说,“但我猜你肯定很想。”“来吧,”她说着从腰间拿开我的双手,把她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推着我沿走廊走向厨房。“咱们得去救伊芙琳。她摆弄寿司都一个钟头了。她想拼你的姓名缩写——黄尾蛳拼p,金枪鱼拼B——但她觉得金枪鱼颜色太苍白——”“真是浪漫。”“——但黄尾蛳又拼不完B字”——柯特妮吸一口气——“所以我猜她打算拼蒂姆的姓名缩写算了。
你介意吗?”她问,只稍微有点担心。柯特妮是路易斯·卡鲁瑟斯的女朋友。
“我嫉妒死了,我认为我必须找伊芙琳谈谈,”我说,听凭柯特妮温柔地推着我走进厨房。
伊芙琳站在金色木质厨台前,穿乳黄色的克里琪亚丝绸罩衫、锈红色的克里琪亚粗花呢裙子和柯特妮同款的缎面多尔赛高跟鞋。金色长发在脑后挽成凶巴巴的发髻,她对我打招呼,但没有从椭圆形不锈钢托盘上抬起头,寿司很有艺术感地被她摆放在托盘上。
“亲爱的,真抱歉,我想去下东区一家新开的萨尔瓦多小饭馆来着一一”普莱斯使劲冷哼一声。
“——但我们订不到位置。蒂莫西,你别哼哼,”她拿起一片黄尾蛳,小心翼翼地摆在托盘顶部附近,完成了像是大写的T字母。她向后站直,左右打量。“真是不敢说,天,拿不准啊。”“我说过买点芬兰伏特加备着,”蒂姆喃喃道,看着吧台的那些酒瓶——大部分是夸脱装的葡萄酒瓶。“她从来没有芬兰伏特加,”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而是对所有人说。
“天哪,蒂莫西。绝对伏特加就不行吗?”伊芙琳问,一边思考一边对柯特妮说,“加州卷应该在托盘边缘摆一圈吗?”“贝特曼,喝什么?”普莱斯叹息道。
“珍宝冰块,”我说,忽然觉得很奇怪,因为梅瑞迪丝没有被邀请。
“我的天,一塌糊涂,”伊芙琳惊呼道,“我真的要哭了。”“寿司看上去美极了,”我安慰她道。
“不,一塌糊涂,”她哀叫道,“一塌糊涂。”“不,不,寿司看上去美极了,”我对她说,尽可能地安慰她,拈起一块鲽鱼扔进嘴里,满心欢喜地哼哼几声,从背后拥抱伊芙琳,边嚼边勉强说:“真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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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y Weldon, Washington Post
★“因其对于一个死命沉溺于乏味与冷漠的社会的狂暴残酷而又一针见血的刻画,它配得上以最高的标准进行评判。”
——John Walsh, Sunday Times
★“多年来第一部致力于深入开掘陀思妥耶夫斯基式主题的小说……埃利斯向老一辈作家明确展示出现在表盘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几点几分。”
——诺曼·梅勒,《名利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