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良编纂《倪高士年谱》有云:“高士初不梯荣霸府,继不攀附兴朝,遁迹江湖,迂疏自晦,甘心穷卧,志行卓然。陶靖节诗‘岂不实辛苦,乃惧非饥寒’,亮节高风,后先一揆。”②汪兆镛读到此处,称“不啻自写照也”③,其实此语移来评价黎方流更为恰当。可以说,沈世良将黎方流作为追慕的榜样,自称“侍坐曾容点瑟狂”④,可见沈氏深得黎方流之心。
少年时代,沈世良与朋友切磋词艺,沈世良有词《念奴娇·久不作绮语,为小山主人勉作此阕,终不似三五少年时,东涂西抹,软语蝉联也》。叶衍兰称:“余与伯眉、芙生为总角交,舞勺之年即共学为词,剪烛联吟,擘笺斗句,无间晨夕。”⑤叶衍兰与沈世良本就有总角之谊,后来还共同参与广州词社活动,再加上沈世良与叶衍兰之父叶英华有忘年之交,自是交情匪浅。叶衍兰入京为官后,两人曾以词赠答,虽天各一方,但都难忘当年的情谊。⑥
明清以来,广州作为全国海外贸易的第一乃至唯一海港⑦,船舶辐辏,日益繁盛,朝歌暮嬉,享乐之风遂行,风气所及,也带动了文人雅士聚会酬唱。道光二十一年(1841)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四月五日,英军占领广州城北越秀山四方炮台。七日,靖逆将军奕山接受英军苛刻的停战条件。十二日,英军从四方炮台撤出,一周内全部退出广州地区。不可否认,英国侵略者发动的第一次鸦片战争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深重灾难;但另一方面,在广州英军肆虐的地区基本是郊区,尽管广州城处于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前哨位置,但几乎未遭破坏。在战争时期,特别是三元里事件刚刚过去时,广州的绅士和村民联合建立了民团局来维护地方团练,颇有声势,体现出高昂的民气。①战争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尽,广州城已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广州文人交游活动兴盛一时,而词社活动尤为鼎盛。此时广东词坛有越台、山堂、诃林三大词社,沈世良皆有参与②,还是社中骨干,并与诸老结下忘年之交,故时人称“交必一时之隽”③。《沈世良传》称:“咸丰癸卯、甲寅间,谭玉生莹、陈兰甫澧、金芑堂锡龄、许涑文其光、徐子远灏诸先生结东堂吟社,又与张茶农深、黄蓉石玉阶、许青皋玉彬、李研卿应田、叶南雪衍兰诸先生结花田、诃林诸诗社。”④此外,还有张维屏、叶英华、温训、沈化杰、桂文耀、倪云癯等人。这是一个以学海堂学人为主的文人圈子,集合了当时广东文坛最知名的人物,在他们的倡导下,广州文学活动益加兴盛。对于此番盛会,不但为沈世良所乐道,其他广州文人也念念不忘。
这个学海堂文人的聚会,往往带有浓厚的消闲风雅的味道,陈澧在《学海堂志·雅集》中称:“花朝上巳,堂中人士,游者如云,春课汇卷,多于展上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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