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米利部学派的科学理性
最早的哲学家是米利都的自然哲学家们。他们提出了第一个哲学命题：什么是万物的本原，并对之作了回答。在哲学史上，一般将最早提出本原问题的人归之于米利都的泰勒斯。他提出水是万物本原。“本原”（arche）一词在希腊文中有两层基本含义：“一是开始、发端、起源，另一是政治上的权力、统治和政府官员。”在泰勒斯那里，本原主要是第一层含义，追问万物的本原，简单地说，就是追问万物的根源、最终的开端或来源。我们知道，宗教神话也是一种对万物最终根源的追问和解释。那么，泰勒斯追问万物本原的独特之处在哪里？世界本原问题的提出有无受到传统宗教的影响？这两种思维方式之间有无内在的连续性？
一、科学理性的基本特征
由于没有确切的文献记载，我们并不知道泰勒斯提出水是万物的本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亚里士多德为泰勒斯设想了如下理由：“他之所以得到这种看法，也许是由于观察到万物都以湿的东西为滋养料，而且热本身就是从湿气里产牛，并靠潮湿来维持的（万物从中产生的东西，也就是万物的本原），他得到这个看法，可能是由于这个缘故，也可能是由于万物的种子都有潮湿的本性，而水则是潮湿本性的来源。”辛普里丘在《物理学》中记载了亚里士多德的学生赛奥夫拉斯特给出的类似解释，认为他们得出这个结论是由于观察到热的东西需要潮湿来维持，种子都是湿的，食物也充满液体，而一样东西死亡以后一般都变得干燥，所以水就成为万物的营养，从而构成了万物的本原。伯奈特则在《早期希腊哲学》中指出，亚里士多德的解释可能受到了希波的影响，那个时期医学的发展使得生物学的论证非常普遍，但是在泰勒斯时代，主要的考虑应该不是生理学，而气象学的，也就是观察到水具有固体、液体、气体三种形态，水可以挥发成大气，大气又可以以雨的形式从天空落下，渗透进大地，等等，这些现象更容易让人想到水的本原性地位。
不管泰勒斯着眼于那种理由，我们都很容易看到水本原说在解释世界方面与神话宗教的不同。它的最大特点是不再求助于超自然的神来作为说明自然的原因，而是以自然物中的一种即水来说明白然现象的根源。水是可以被观察到的，它可以提供某种事实的根据，因此水是否构成万物的根源可以被辩护。而在神话宗教中，诸神作为万物根源，其存在本身无法得到合理的辩护，是一种纯粹的设定。虽然以上对泰勒斯命题的解释多是推测，甚至泰勒斯本人的着眼点可能不在于这种可观察的事实（后面马上讲到此观念可能具有神话宗教的来源），但水本原说至少开启了一种新的解释世界方式的可能性。这种新的解释方式的特征随着阿纳克西曼德的无定本原说和阿那克西美尼的气本原说的提出而变得更为鲜明。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