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左右,孩子们都会沮丧:他们开始体会到什么是时间。天有些暗了,无论如何都该回家了,他们得乖乖的,还有撒些小谎。2005年6月的一个周日,也是傍晚五点左右,云井彰,一位日裔服装设计师在对刚刚雇来的图书管理员交代着什么。他还是待在位于拉马克路上的私人公馆的四楼,也就是他的个人图书室中。这里有个大约30平方米的天窗,透过这扇窗可以直接面对天空,而两扇加厚的玻璃大窗则挡住了整个城市的喧嚣。在饰有灰线的屋顶之上,云卷云舒,这些云彩好像一直未变,又好像一直在变,它们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制造出一道风景。
新来的管理员看着那些搁板。她叫维尔日妮·拉图尔,云井彰正对她讲述着19世纪初的伦敦,刚开始维尔日妮·拉图尔并不能理解他所讲的事,然后他讲到了云的问题。维尔日妮·拉图尔开始明白了,这是关于云彩的问题。19世纪初的欧洲曾有这样一群不具名且缄默的人——他们分散在欧洲各处,抬眼仰望着天空,用心且崇敬地观察着云?;他们热爱云彩,带着一种心无旁骛的虔诚。英国人卢克·霍华德①便是其中之一。
卢克·霍华德是大英帝国的国民,这个年轻人住在帝国的心脏——伦敦,他是个药剂师。他还加入了公谊会,人们称他这样的参加者为“公谊会教徒”②。人们很难不喜欢像卢克·霍华德这样的人,他有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著,他的一生似乎仅仅是为了这样几件事:云彩、人类,以及他唯一的神。卢克每周至少要去一次公谊会,做弥撒。教士在公谊会中的作用该是什么呢?教徒们不停地诵读圣经,但圣经中既未提到过教士也未提到教皇。1802年11月25日?卢克·霍华德和他的教友们在他工作的药剂实验室上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聚会。他们坐成一圈,都保持着沉默;虽然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利,但也仅是说些要说的:这就是为何大多数人通常保持沉默。这就是公谊会教徒的聚会,当然,这些信徒有时也会交谈,但从不讨论什么。尽管如此,万一出现了异见或是争论,便会有个调解者出来使聚会重归平静,继续沉默下去。卢克·霍华德自己也很清楚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他将这唯一的天赋发挥到极致,他如此沉默,这样能更加专心地对待那些云、那些人,特别是在此之上的那位万物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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