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法律有这样一条规定：当凶手蓄意杀死死者时，无权继承死者的任何财产，权当凶手先于死者而死。可如今的这个案子里，死亡的是一对夫妇，警方也搞不清他们俩谁先杀死谁的。而这对夫妇结婚之前都各有自已的孩子，因此，如果不确定他们之中谁先死，他们的财产继承问题将成为一个大麻烦……
    警方扣留了一艘走私船，船上装着二十头白白胖胖的猪。警方怀疑船主走私大麻，但船主却在警察登船之前把大麻喂到了猪肚子里。这种情况让警方十分尴尬。要知道，这不是一只猪，而是二十只猪。他们不能把猪杀了在猪肚子里找毒品。不久，船主的律师来了，声称警方要是找不到毒品就不能抓人，动物保护协会的入也来了，他们禁止警方屠杀那些猪。那么，毒品到底在哪只猪的肚子里呢……

    “为什么一个会先杀了另一个？”我问道。我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威尔克辛耸耸肩。“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他们都死了。我只关心谁拿到钱。”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他的话听上去有多冷漠。“可以该死地肯定，这是所有受益人都关心的。”
    “多少钱？”
    这位保险协调人像一只癞蛤蟆般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愁眉苦脸地盯着文件夹。他说了一个让每个受益人都会欢欣鼓舞的数目，随后又附带了警告。
    “我最优先考虑的是给受益人付钱，但是我必须确定保险公司没有受骗。这就是你到这儿来的原因，霍华德女士。有人推荐你来解这个结。这个案子非常令人头疼。”
    我不清楚我是否会染指这件棘手的事情。“告诉我更多的情况。这样我才能告诉你我要不要接这个案子。”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不大愿意接这个使他头痛的案子。他伸手去拿文件，该案牵涉到一对夫妻，丈夫和妻子都刚过世。事实上，很明显他们中的一个先杀了另一个然后自杀。为什么呢？关于已故的克劳德和玛莎·特雷尔夫妇我有很多疑惑，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特雷尔夫妇死时都年近六十岁，他们是旧金山湾的岛城阿拉梅达的居民。特雷尔夫妇都从事房地产行业，克劳德做贸易，玛莎售楼。赚了成堆成堆的钞票后，他们退休了。克劳德打高尔夫，玛莎则打桥牌——当她不收集旧银器的时候。
    特雷尔夫妇八年前结婚，结束了各自第一次灾难般的婚姻后他们再婚了。他们都有两个成年儿女。特雷尔先生的儿子埃里克三十一岁，已婚；女儿艾琳二十九岁，单身。玛莎的女儿帕梅拉三十岁，已婚并有个孩子；她的儿子克林二十七岁，未婚。婚礼过后不久，特雷尔夫妇就买了威尔克辛公司的人寿保险。保险条款中包括规定死于自杀的一项，旨在防备投保人自杀而使家人获利。条款中指出如果投保人自投保之日起两年内自杀的话，保险公司的责任只限于返还已经支付的保险费，而特雷尔夫妇保单中的自杀保险条款则不再生效。保险公司现在必须付钱给受益人，而受益人应该是特雷尔夫妇明确而合法的指定人。
    “应该”的意思是等到凶杀的结论成为综合考虑的因素之一。
    “你熟悉凶手法令吗？”威尔克辛问道。
    “加利福尼亚州遗嘱检验法第250条？是的，我了解。”
    “医生不能确定谁先死，警察也弄不明白谁杀了谁。你明白我的难处吗？”
    “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
    加州凶手法令指出：当凶手“蓄意杀死死者”时，无权继承死者的任何财产和收益，而这些财产和收益将会判给继承人，就“权当凶手先于死者而死”。
    那么凶手法令和特雷尔夫妇的人寿保险案有什么关联？
    两者息息相关。正常情况下，如果特雷尔先生先死，他投保获益的钱将留给他的第一受益人，即玛莎。如果玛莎此时已经死亡，那么钱将支付给他的第二受益人，特雷尔先生的两个孩子，埃里克和艾琳。如果玛莎先死，钱将留给她的第一受益人，特雷尔先生。如果此时特雷尔先生也已过世，那么第二受益人即玛莎的孩子帕梅拉和克林将受益，依次轮着她的第三受益人，帕梅拉的小女儿。
    但如果死因是谋杀性自杀，那么正常的情况就不成立了。法律假设凶手先死。因此涉及遗产时，情形则如下：
    如果克劳德杀了玛莎，然后举枪自杀，法律认为克劳德先死，玛莎受益。如果玛莎也死了，她的受益人将得到克劳德和玛莎两个人的钱。如果玛莎杀了克劳德然后自杀，法律认为她先死，克劳德受益。这样，克劳德的受益人将同时获得他们两人的钱。
    这是一大笔钱，怪不得受益者们你争我夺。最后的胜利者将得到这整个大而可口的馅饼。
    “为什么这些人不把钱分成四份？”我问道。
    威尔克辛痛苦的表情说明我还不懂这桩保险生意中的细微差别。
    也许我是不懂，但我了解什么是贪婪。
    “没那么简单。”
    我笑了。“是的，没那么简单。牵涉到钱的事从来都不简单。”
    “几周内会有一个听证会，”他说。“法庭会根据现有的证据裁定特雷尔夫妇谁先死，或者平均地分割他们的财产。不过这之前，为了表示诚信，我们公司会努力的，最终决定谁将拿到这笔钱。”
    “为什么医生不能作出判断？”
    “他能把死亡时间精确到小时，但不是分钟。他说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特雷尔夫妇死亡的时间太过接近。”
    “自杀留言？枪击残余物？指纹？武器位置？”
    威尔克辛用手按住太阳穴。“没有自杀留言。两死者右手都有枪击残余物。而且都在枪上留有指纹。枪认定是特雷尔先生的，平常总是锁在他床头柜的一个抽屉里。枪是在早餐桌底下被发现的。联想到尸体的位置，这个开枪的地方很奇怪。”
    “我不得不告诉你，威尔克辛先生，这个案子很难办。”
    “你会接吗？”威尔克辛问我，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乞求。
    现在我已经完全上钩了，因此不妨顺水推舟看看情况的进展。
    “好吧。我不能承诺什么，不过我会尽……”
    我差点说出“力”这个字，还好及时收住了嘴。
    “我需要警方的调查报告、尸检结果和实验分析结果。你有犯罪现场的照片吗？”
    威尔克辛点头，似乎想呕吐的样子。“太可怕了。”
    “通常都是这样的。我想看看警方报告。”
    他隔着桌子把报告递过来。接着，我看了起来。
    特雷尔夫妇死于五月的一个星期五，很有礼节似的，子弹躺在他们脑袋里一+一一人一颗。清洁工美亚大约在当天下午一点左右到达特雷尔夫妇家中。她用钥匙打开前门，走到房子后部的厨房，发现地板上有两摊血。于是，她尖叫着跑到街上，引起了正在附近工作的一个园丁的注意。紧接着，园丁用手机报了警。
    开始，警方认为这是一起入室抢劫造成的凶案。不过没有任何东西丢失。克劳德装满现金和信用卡的钱包仍然在梳妆台上，玛莎的珠宝首饰还在她的珠宝盒内，假想的盗贼对一柜子贵重的首饰熟视无睹，这些都很好地否定了抢劫的说法。表面上，这确实像一起谋杀性自杀案。那么是特雷尔杀了玛莎后自杀？还是玛莎杀了特雷尔后自杀？该死的，为什么死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说明原因呢？
    我抬头看着威尔克辛。“没有原因？”
    他摇头，声音充满挫败感。“该死的，来得太突然了。警察已经问过他们的家人、朋友、生意伙伴、邻居，以及任何地方的任何可能知道特雷尔夫妇的人。没有明显的理由可以解释克劳德杀死玛莎然后自杀，反过来，也是如此。他们身体都很棒，也不缺钱。全部调查都显示他们是幸福相爱的一对。”
    幸福相爱的夫妻通常不会开枪把对方脑袋打开花。因此，可能特雷尔夫妇并非人们认为的那样幸福和相爱。或者另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情况。
    “我想看看他们的房子。”
    威尔克辛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摸出一个金属环上套着的一把铜钥匙，递给我。“房子是空的，目前还不能出售，要等到财产清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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