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又说：“小姑娘，它是只好狗，你要对它好一点儿啊。”我说：“啊？”老人把一张纸塞在我手里，说：“它送了这个给我，是看我可怜吧。其实，我不缺这个，不过，还是谢谢它。我也送了它礼物了。”风很大，我捋捋眼前的头发低头看，惊讶地发现，竟是一张冥钞，在我手中颤抖着，一阵风吹来，嗖的被刮走了。<br> 我一抬头，老人已经不见了，除了空荡荡的废墟和摇着尾巴的小排骨，只有我自己。<br>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br> 我觉得心口一阵发凉，一把抱了狗，拔腿就往回跑。<br>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店里，说：“我刚才好像见鬼了。”<br> 王一树看着我，站起来，把玻璃门关起来，说：“起风了。”<br> 小乐站在旁边问我：“小珠，到底怎么回事？”<br> 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下，小乐打了个寒战，说：“真的假的？怪恐怖的！”<br> 我自己也打了个寒战，小排骨在旁边蹭着我的腿。<br> 王一树听了，说：“那就别说了，越说越恐怖。”<br> 又说：“明天冷空气来了，要零度了。”<br> 接着问我：“你还怕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br> 我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说好。<br> 小乐看着我们，笑笑。<br>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牵着小排骨走在前面，王一树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br> 我回头看看，我们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br> 外公说，王一树是我的恩人，在小时候，他救过我一命，但我却记不起来了。<br> 我只知道，有一天，他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去他的宠物店帮忙。<br> 那时候他走到我面前，黑黑的，高高的，瘦瘦的，刘海颇长得几乎盖到了眼镜片，让我看不清楚那后面的眼睛，他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白白肉肉的了，他不说，我都没认出来。他对我说：“小珠，不嫌弃的话，到我店里来吧，我都没一个搭手的人。”他在我陷入失业的时候找到我，这一点，我是感激的。风有些大，王一树问我：“冷吗？”我看着他，说：“有点儿。”他站到我前面，说：“我走前面，给你搪风。”我看着风把他的刘海撩起来，说：“你该剪头发了。”他说：“嗯，明天吧。”我走在王一树后面，隔着一尺的距离。很多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们在谈朋友。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首先，我有小靠。还有，我也偶然间看到过，他皮夹子里，闪过一张女孩子的照片。我觉得，我们这样，隔着一尺的距离，也挺好的。我哈了口气，冰冷的。我说：“为什么冬至一过，就这么冷呢？”王一树说.“那是因为，冬至的那一天，鬼门开过，如果有鬼来不及回去，阴间的门就会留一条缝等着，阴气跑出来，天气就冷了。”<br> 我抖了下，说：“真的假的？”<br> 王一树笑笑，说：“逗你的。”<br> 我说：“我今天被吓到了，你还这样！”<br> 王一树说：“经常被吓吓，习惯了，也就不怕了。”<br> 又说：“过几天，冷空气过去了，会回暖几天的。”<br> 我有些气，说：“吓我对你有什么好处？”<br> 他看着我，说：“我只是想让你更勇敢一点。”<br> 王一树说：“如果以后我不在，你再害怕，谁来送你回家呢？”<br>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你不在？你去哪儿？”<br> 王一树笑笑，哈出一口白气，说：“我只是说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会知道将来的事呢？”<br> 见我还望着他，他拉拉我，说：“天冷，快走吧！”<br> 又回过头，说：“今天，就让我保护你吧！”<br> 王一树送我到楼下，看着楼上我家的那盏灯，说：“看来看去，你家的窗户最暖和。”<br> 我一愣，说：“啊？”<br> 王一树笑笑，说：“因为你家的灯是黄色的。”<br> 又说：“上去吧。”<br> 我说：“你冷吗？要不，上去喝杯热茶再走吧。外公老念叨你。”<br> 他看着我，笑了笑，说：“不了。帮我问老人家好。”<br> 我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想了想，又说：“你等一下。”<br> 我上了楼，又很快奔下来，拿了条围巾。<br> 递到他手上，我说：“我给外公买的，还没戴过，天太冷了，不嫌弃的话，戴上吧。”<br> 王一树看着我，想了想，把围巾拿过去，围在脖子上，说：“挺暖和的。”<br> 又说：“明天还你。”<br> 我笑了笑，说：“今天谢谢你。”<br> 他也笑笑，说：“不过多走一段路，有什么呢。”<br> 忽然把手伸过来，我一惊，他却轻轻地从我头发上拿下一片枯叶来，给我看。<br> 王一树说：“这大概，是秋天最后的叶子了。”<br> 我说：“是啊，冬天，真的到了。”<br> 我回到家里，外公看着我，笑笑说：“一树送你回来的？”<br> 我点点头，说：“外公，你别想歪了。”<br> 外公笑起来，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br> 我脸有些红，说：“外公，小靠现在还小，我什么都不想多想。”<br> 外公看着我，说：“小珠，小靠有我呢。”<br> 我说：“外公，你也是需要照顾的。”<br> 外公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也是连累人的。”<br> 我拉着他，说：“外公，你又瞎想。”<br> 我把小靠抱在怀里，贴着她的头发，说：“外公，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br> 外公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我去给你热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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