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惠州诗中曾好几次说到荔枝,尽情地用最美的语言加以描摹、赞颂。“海山仙人降罗襦,红纱中单白玉肤。”怕是迄今最能写出荔枝神理的诗句。他又写下了长诗《荔枝叹》,从荔枝想到了封建统治者为了满足私欲加给人民群众的无穷灾难。从荔枝想到了列为贡品的名茶、奇花。终于喊出了“我愿天公怜赤子,莫生尤物为疮病”。他赞美为人民带来欢乐的”尤物”,又诅咒为人民带来苦难的”尤物”,这里表现的不是诗人的矛盾,而是现实生活中的矛盾。<br> 铁路两侧连绵不断的荔枝树,就这样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深圳。<br> 走下深圳车站,停车场上是一片大太阳。<br> 车站也许本来并不小,可是现在显得很小。到处是工、车辆。一阵阵土灰是给开过的汽车卷起的,形成了一阵阵混浊的旋风。太阳光好像把空气里的水分全吸尽了,只剩下弥漫着的汽油味,周围零乱地散布着木板、铁皮临时搭成的小房子,供应着饮料和杂货。等车时我们在太阳底下站了并不太久,可是感觉上却很长,四面察看也找不到一小块可以躲进去的阴凉。<br> 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种场面。我喜欢这一切,喧闹、繁忙、杂沓、灰土、汽油味,这一切充满了生机的人间味。<br> 我想,这也许就是小时候从电影里看到的那种美国西部小城镇的场景。<br> 这是一种奇异的联想,那些描写美国中西部早期开发故事的电影,照例有牛仔、警长、强盗、美人种种角色出现,演出着几乎是千篇一律斗殴、枪杀的爱情故事,很有点近似我们的武侠小说。过去了许多年,故事早都忘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片段背景的印象。还有,就是那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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