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筑那十里长堤干什么？又没有家财万贯，你弄出那深宅大院的光景干什么？笑话。所以，3／4或1／2的罩杯，是谦虚，但也是策略，因为犹抱琵琶半遮面是女人最具艺术性的表达，艺术是要虚构的，或者说要创造。汤毛是最善于创造的女人，尤其在春天和夏天，汤毛会在她的胸衣里面创造出锦绣文章，当然，创造这样的锦绣文章其实也不难，无非在里面加两片半寸多高的内垫，内垫最初是海绵，但海绵的绵感是触觉上的，视觉上却一点也不绵，看上去，简直如山般巍峨，又如磐石般坚定不移，太夸张了。所以，汤毛很快就改用更有动感的水垫了，更有动感的水垫当然比海绵垫更贵，尤其汤毛还要穿名牌——黛安芬的，一副要三百多，汤毛一个女研究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千把块，负担这样的开销，还是很紧张的。不过，汤毛情愿每天吃青菜萝卜，也要省下这水垫的钱。好钢都要用在刀刃上，而女人的胸就是刀刃。刀刃一旦好了，才能在江湖上行走自如，才能遇佛弭佛、遇魔降魔。许多女人不懂这个秘密，齐鲁就不懂，汤毛之前在网上购买这种内垫时，曾游说过齐鲁的，因为多买几副，能打更多的折扣。且齐鲁的刀刃，看上去，战斗力显然不行。但齐鲁却不肯，齐鲁的钱，都用来买书了。这是最让汤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地方，女人即便爱看书，不可以上图书馆吗？不可以问男同学借吗？最沦落了，不可以学学孔乙己吗？可见，齐鲁几乎连孑乙乙己都不如的。<br> 这当然是汤毛的偏见。齐鲁哪里不知道刀刃的重要呢？齐鲁只是不想作弊罢了一一在胸衣里面偷偷摸摸地塞上两片水垫，这在齐鲁看来，和学生考试时藏夹带性质完全一样。但齐鲁不批评汤毛，批评和反批评向来不是齐鲁的习惯，即使偶尔有不得不批评的人和事，齐鲁能做到的也只是腹诽，那种黑暗中的批评方式，是齐鲁习惯的安全方式。<br> 现在的齐鲁却在明亮中，且十分欢喜和耽溺这样的明亮。胭脂红的胸衣，在她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是如此的艳丽，艳丽到让她想起了《美国丽人》里的安吉拉一丝不挂地躺在玫瑰花辦中的画面。她吓了一跳，被这种联想。安吉拉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人家是那么年轻妩媚，是那么性感迷人，她呢？恰好是安吉拉的反义词一一这是老大的语气，老大经常这样嘲弄别人的。汤毛不喜欢舒淇，说她太性感了，性感到让男人会退化，退化成一个纯粹生物意义上的人。老大意味深长地笑半天，然后说，那当然，你怎么会喜欢舒淇呢，你正好是人家的反义词。她的东北男友不喜欢梁朝伟，说他太阴郁。她意味深长地笑半天，然后说，那当然，你怎么会喜欢梁朝伟呢，你正好是人家的反义词。想起老大不怀好意又一本正经的样子，齐鲁差点笑出声来。倘若老大在这儿，一定也会这样说齐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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