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我们在解释《老子》的“自然”观念时都不假思索地使用了这个词语,认为老子的“自然”就是“自然而然”。这种理解不能说错,但用来解释一个哲学观念则失之宽泛、随意,因为被解释的词又重新出现在解释用语之中——尽管词性可能有所变化——属同义反复,而没有将“自然”本身解释清楚。此外,如果我们要进一步追问“自然而然”中的“自然”,就会面临上文谈到的相同困境。实际上,“自然而然”这个词在先秦两汉文献中还没有出现过,最早出现在魏晋玄学的时代。现代学者使用“自然而然”可以追溯到郭象的《庄子注》。郭象的注中使用了三次,而成玄英的疏使用了一次。郭象注《齐物论》中的“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日:“日夜相代,代故以新也。夫天地万物,变化日新,与时俱往,何物萌之哉?自然而然耳。”①注《天地》篇“此又非其所以也”日:“此言动止死生,盛衰废兴,未始有恒,皆自然而然,非其所用而然,故放之而自得也。”②注《则阳》篇中的“此物之所有”日:“皆物之所有明自然而然耳,非无能有之也。”③成玄英的疏出现在《渔父》篇,是对“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的疏释:“节文之礼,世俗为之,真实之性,秉乎太素,自然而然,故不可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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