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家拯天下于胡元，天威所及，雷击风扫，遣胡游魂仅存喘息，年来收养残秽，兼之虏我生口，日滋月息，即今吉囊、俺答辈部落动号十万，视昔之奔命穷荒不见马矢者，盛邪衰邪，强邪弱邪？而我承平日久，军政多偷，三五年来，虽赖上下协德，中外一心，渐次振举，而其竭筹虑、耗财用，费功业也不少矣，L3”回视二祖之时，其盛衰强弱又何如耶？是揆之天时未见其可也。河套旧固中国地也，陷虏日久，间谍罕至，虏不屋居，畜牧其内，其山川之险易、途路之纡直、水草之有无，我不可必知也，提军深入其境，能无虞乎？夫塞以内我中国地也，将领讲求其形势、卒伍记谙其要害，尚未能悉，而况塞以外乎？今我劳而往，彼逸而待，我马出塞三日而疲，彼骑遍野一呼而集，得有小利，归途尚难，倘失乡导，全军何赖？数万之众，缓行持重则虏备益严，疾行趋利则辎重在后，且克日有定期、裹粮有定数，虏迁徙靡常则战无定地，远近不测则战无定期，一战之后，虏或保聚或佯为逃遁，笳角时间，壁垒相待，已离复合，终不渡河，而我军于此战邪退邪，两相守邪？数万之众出塞，亦必有数万之众援之否邪？有骁将以通粮道否邪？保无标掠不至匮乏否邪？是皆至难而不可任者也。夫驰击者虏之所长也，守险者我之所便也，骑兵利于驰击，而火器利于守险者也，舍火器守险而与之驰射突击于黄沙白草之间，得邪失邪？是揆之地利未见其可也。夫塞下兵即塞下人也，坟墓庐舍先人之所营，妻孥眷属骨肉之所聚，禾黍桑麻业产之所具，牛马牲畜身养之所供。迫于兵刃、怵于生死尚每每退怯，以烦上人之督责，今驱之于无人迹之地，限之以垂可尽之食，要之以难必成之功。苦之以不即罢之役，恐之以将徙居之祸，而欲人之和，得乎？是又不可之大者也。
议者欲整六万之众，为三岁之期，策春夏马瘦为虏弱而我利于征，秋冬马肥为虏强而我利于守，春搜于套，秋守于边。三年三举，虏必难支，待其速遁，据河为守，是固一说矣。然天时物性不相速也，秋冬虏马肥矣而我马不亦肥乎，乃止利于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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