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卖马
马队无精打采地向前走,全无一点战马的威风。也难怪,人每天都只能吃半饱,哪有粮草喂马呢?赶马的司务长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步伐显得十分沉重。
师长喊住司务长,说,怎么,舍不得这些马?
司务长点点头,说,它们可都是咱们的宝贝呀。
可咱们也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过年呀?抓紧时间把它们全卖了。师长这样说时,语气非常坚定。
司务长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师长柔柔的目光抚摸着那些马儿,突然,他又喊住司务长,问,怎么只有十二匹马,我那匹白马呢?
司务长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师长,说,咱总得留一匹马呀。再说了,那匹白马可是立过无数战功的呀,还救过您的命呢。求求您留下它吧。
……
妈妈的棉袄
多年以后,我翻阅了很多史料,提到那两年的抗战生活时,都用了一个词:艰苦。但对于四五岁的我,那却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镇上的学校已经停办,妈妈不再教学,每天去一所大院子里给八路军做衣被。虽然她还是没时间和我玩,但我可以跟着她,已足够我高兴的了。新做好的棉被堆成厚厚一堆,那是我的好玩具。我喜欢在上面翻跟头、打滚,或者爬上桌子、窗台向被子上跳。为此,我没少挨妈妈的吵。有两次,我听到妈妈来吵我,就钻进被子里。妈妈找不到我,忙着去做棉袄去了。我在被窝里乐得哈哈笑。妈妈很快就知道了我的伎俩,总是把我从被子堆里揪出来,给我更严厉的批评。但我依然乐此不疲。
有时,我真希望妈妈能不要做活,停下来和我一起玩。可妈妈从不。只有晚上睡觉前妈妈才有时间和我玩。我给妈妈揉肩、捶背(妈妈的肩膀、腰总是疼),她给我讲故事。
……
蹚过冰河的粮食
后来,已经成为开荒模范的王怀仁,在向别人介绍经验时,第一句话总是:“我是从看到陈团长背粮过延河后开始变得像个人的。”
在那之前,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人。那时候,大家也不叫他王怀仁,叫他“坏人”。他妈有时恨极了,指着鼻子骂他:“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啥活儿也不干,你咋不死去?”他嬉笑着回一句:“我死了,你给谁做饭吃?”
他爹死得早,娘一个人拼死拼活地干,还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娘的眉头皱得像枣树皮,从来没有舒展过。他却不愁,吃过饭,找个墙根儿一躺,眯着眼晒太阳,或者找人聊天,但没人愿意和他聊。很多时候,人家聊得好好的,他一去,就都散了。他就冲着他们的背影骂:“啥意思嘛,真把老子当坏人了?”
……
染血的借条
十年之后,水根依然后悔当初把白马借给那个红军战士。
那时候,水根还在给姜运昌打长工,虽然自家没有地,日子倒还过得去。偶尔,水根也会想,要是自己也有几亩地,不用给别人帮工,那该多好。但水根只是想想。水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如果那次红军没有进驻他们村,水根真的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可是,红军来了,来得很突然。
是兵村民都怕,大部分人都躲山里去了。水根也想往山里躲,但姜运昌让他留下来看家——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来不及往山里搬。
水根就忐忑地留在家里。他不怕兵们抢东西,真抢了姜运昌也认,他怕万一伺候不好兵们会挨打挨骂,甚至丢了小命。但红军似乎和以前的兵们不一样,他们都很和善。主家若不同意,他们决不进屋,就在屋檐下过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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