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以前的孔子推崇的是尽善尽美、能让他“三月不知肉味”的韶乐,基本上还是周代礼乐规范的范畴。大约同时期的老子与庄子,虽开始关注音乐的本质,提出虚静的审美追求,但他们对古琴音乐发展的影响,也是要到汉代古琴走向文人化之后才逐渐明显。
汉代古琴文化的形成
古琴常被称作“文人琴”,古琴文化实际上就是“古琴的文人化”,
而所谓“古琴的文人化”指的是古琴广被文人认定为具有象征性的乐
器的过程。此处的“文人”泛指所有读书识礼能文之人,包括古代的
“士”“君子”等。从有记载以来,古琴就为文人所重,如上古时期的伯牙、子期便是典型例子。当时文人弹琴,多是作为抒情言志之用。
在周代礼乐制度的背景下,古琴更重要的功用是作为雅乐之器。这样的局面一直到了汉代才有所转变,古琴由雅乐之器演变为雅乐之象。器者重其形,象者重其神,前者强调古琴的礼教功能与音乐形式,后者则重视其文化精神与审美意象。而这样的演变,文人起了关键作用。
经历秦末战乱,汉朝最终实现天下一统。统治者效仿古人,亦欲振兴礼乐。然而,据班固《汉书•礼乐志》记载:
汉兴,乐家有制氏,以雅乐声律世世在大乐官,但能纪其铿鎗鼓舞,而不能言其义。
上古之雅乐对于汉代人来说,只徒留其“铿鎗鼓舞”,而已不知晓其中之含义了。从另一方面来看,汉代人对于古典的宫廷雅乐或许已经不感兴趣。然而,出于“郊祀之礼”的需要,汉代仍有制雅乐的必要。
任何一个朝代对前朝文化的借鉴,都是有所“损益”的。汉武帝时恢复“郊祀之礼”,但不完全效法周代礼乐,此为“损”;立乐府、采歌谣、制新声,标新立异以彰显自己天下之主的地位,此为“益”。客观而论,当时的礼乐展现了国家强盛与兴旺的气象,可说是汉代复兴礼乐的特色。而正是这样的特色,为古琴文化的成熟提供了历史条件。
古琴由于情趣高雅、地位尊崇,长久以来一直与文学密不可分,甚至成为文人生活的一种象征。其音乐性已经退居其次,琴道已成为一种特殊的思想体系,是古代中国文人“中和”观念的集中体现。
在汉代新声中,古琴的地位并不突出,甚至在盛行“铿鎗鼓舞”的汉乐中,古琴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从文献来看,当时气势宏大、风格豪迈的音乐主要是鼓吹乐。如《汉书•礼乐志》记载成帝时的乐队规模,其中主要是鼓员和吹鼓手。
在现存的汉代陶俑中,有大量的鼓吹俑,这说明鼓吹乐在汉乐中的重要地位。古琴在如此不利于发展的情况下被文人所关注,甚至以其为恢复上古雅乐之代表乐器,是有其深层次原因的。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改变了礼乐传统,所谓的“郊祀之乐”是融入郑声的新声。这对于饱读圣贤书的文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武帝时期大兴儒学,而儒学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追述周礼,对于新声是不以为然的。例如东汉时期的侯瑾在《筝赋》中慨叹:
雅曲既阕,郑卫仍脩,新声顺变,妙弄优游。
东汉末阮瑀亦发出类似的感叹:
筝之奇妙……延年新声,岂此能同。
可见,汉代的文人对古筝等乐器是持一种排斥态度的,认为它们不能与古琴同日而语。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文人屡次向统治者进言有关制礼乐的建议都不被采用。如贾谊认为汉承袭秦制是“废礼义”之“败俗”,建议文帝“宜定制度,兴礼乐,然后诸侯轨道,百姓素朴,狱讼衰息”,最终因“大臣绛灌之属害之,故其议遂寝”。
序一
序二
第一章 汉代的古琴文化
第二章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古琴
第三章 国博收藏的“九霄环佩”琴
第四章 金银平文琴的前世今生
第五章 宋元绘画中的古琴
第六章 《听琴图》中的秘密
第七章 琴曲《潇湘水云》中的“潇湘”
第八章 元代“朱致远琴”之问
第九章 《秋鸿图谱册》小考
第十章 国博藏《五同会图卷》中的古琴
第十一章 国博藏《真赏斋图卷》中的古琴为何消失
第十二章 清初“四王”笔下的古琴
第十三章 雍正皇帝与古琴
第十四章 乾隆皇帝的古琴往事
第十五章 故宫收藏的《乾隆御题琴谱册》
第十六章 张之洞的“天下和平”琴
第十七章 民国琴家李伯仁和他的古琴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