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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7日:马节(彦符)来,幼渔之子也,言论丰采皆高于乃父矣。
1949年4月10日:晨容庚来,态度骄蹇,痛责之。
1949年6月27日:阅《宝蕴楼彝器图释》,容庚于文字学略无根柢,而又强作解事,故开口便错,真可嗤也。
1949年7月16日:马宗霍来,又说要送我太炎的字。我说那也狠好。此君多言少实,余故作此言弄之,并不存此希望也。
1949年8月11日:宗霍言章先生曾撰金文跋三册,为其仆分散卖去。此中必有精到处,惜不得见也。
1949年8月12日:马宗霍言,黄季刚曾冒章先生之名卖文,又绍介时颇中饱。事为先生所闻,大不悦,以此书疏断绝者数年。后来凡季刚介绍必款先到然后下笔。季刚嗜利,虽师门亦欺诳如此!季刚虽能读书,其人行径终不脱汉口流氓习气。如秘藏刘申叔著述不肯示人,亦其一例 —申叔亦其师也。地方习俗之移人,信可畏哉!(北京人士中刘复上海流氓气最重,更甚于季刚,学则远不逮。)
1952年12月6日:援安书云,《金文说》已送到,稍暇当细加钻研,以答盛意。来示谦言法高邮,高邮岂足为君学?我公居近韶山,法高邮何如法韶山云云。固哉,援安乃欲我为寿陵馀子也!
1953年1月5日:寅恪书告《金文说》寄到,当请人代读。然此书为近来出版第一部佳作,虽不读亦可断言也。寅恪于余阿好如此,可愧也!又言援安于余殆视为丰沛耆旧、南阳近亲,意殊厚,而渠亦生于通泰街周达武故宅,惜援安不之知耳。
1953年1月21日:访李鹤鸣,送其行。谈及毛主席曾示渠余致毛两书,毛精神之完固周密,为吃一惊!
1953年1月24日:马宗霍来谢赠书云,虽略读,已觉其美,又极言骆某 (指骆鸿凯)之谬妄。
1953年3月24日:编局书告,《甲文说》只选十篇,混蛋,混蛋!
1953年6月23日:郭认识能力固远过陈梦家,而学问荒疏;余所见,渠亦不尽知也。
1953年7月5日:前书与陈梦家致歉意,来书极客气,请收回抱歉之说。又谓审查者是别一人,渠书举十篇与审查者相同者,乃表示步骤一致而然。真令人扑朔迷离矣。
1953年7月26日:访雷伯涵,借范文澜《近代史》上册,阅其《太平天国》一章。叙事议论夹杂不明,拙于文也。标李鸿章为大买办,亦嫌失实。范君天资不高,而今日推为首屈一指,史学界真无人也!
1953年9月17日:周秉钧来,言(谭)戒甫对余文字学极表赞佩。
1953年9月23日:郭来书……董某(董作宾彦堂),其说未可尽信。记《卜辞通纂》曾言读董《断代研究例》拍案叫绝,今乃斥为妄人,鼎堂真妙人哉!
1953年9月29日:于思泊书言:《淮南证闻》旁征博引,辨证精核,兄与王、俞鼎足而三,当在王之次,俞之上。海内知己非省吾莫属云。
1953年10月2日:孙(人和)书言,著书稿多被人窃去,波及陶鸿庆之《诸子札记》。今可有成者:《左氏义例》《春秋朔闰中节表》《文选卮言》三种而已。今方读《通鉴补证》《困学纪闻》以遣日。又言《淮南证闻》精绝处,虽王石臞不能过。此过誉也。
1953年11月6日:峻侄书言,中央恐学术传统中断,故邀请历史语言学者入京从事研究。事由郭沫若主持。据峻所知,见邀者除余外,尚有陈寅恪、顾颉刚云。为学术计,此事至可喜,不关个人也。
1953年12月17日:彭慧问郭沫若余入京事。郭复书言科院成立上古史研究所,郭自兼所长,当请余入所从事研究,不日即成事实云。自十月末有此说,后消息杳然,心疑其容有变化,得此事乃确定无疑矣。
1953年12月20日:觉人书述谢觉哉养生诀云:“走路莫跑,吃饭莫饱,遇事莫恼,说话要少,睡觉要早,经常洗澡。”甚妙!余当力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