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章 雨娟出囚笼，喝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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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忻一帆的心头也是阴沉沉、灰蒙蒙一片——钱小妹终究没有收下那件裘皮大衣。
忻一帆什么都想到了，偏偏就是没有想到关于裘皮大衣的东北故事会出这么大的洋相。能怪谁呢？谁都怪不着。尽管回了三层阁，他把满腹怨气都撒在了武伯平的身上。好在武伯平天性迟钝又不善言辞，没回他的嘴，只是听他一个人唠唠叨叨地发牢骚。说着说着，他就没劲儿了，竟跟没事人一样，径自上床搂着枕头脸朝墙壁睡觉去了。
忻一帆是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唉，要怪只能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拦武伯平牛皮哄哄地讲什么关于裘皮大衣的东北故事，也许武伯平是好心，也许自己当时指望能用故事打动钱小妹一回，可谁料想那居然是画蛇添足，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
现在，忻一帆将那件裘皮大衣连带皮箱一起搬回了估衣铺，等待能有个合适的主儿出现，将它买了去，毕竟当初付给王小开的那些大洋统统是从柜台上悄悄挪用的，万一让老板察觉了，他一准得卷铺盖走人。
店门外一阵汽车喇叭响，一辆锃亮的产自大英帝国的奥斯汀小轿车徐徐停下了。忻一帆连忙奔出店门，巴望着购买裘皮大衣的财神爷在这一刻降临。
车门一响，走出一个人来，顿时让忻一帆傻了眼！
但见这人头发与领带一样飘逸，西装与西裤一样挺括，皮带与皮鞋一样闪亮。
这不是王小开，还能是谁？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走进店堂的王小开往椅子上一坐，取出一支哈瓦那雪茄往嘴上一叼，那神态，那架势，才叫作“小开”风度。如此做派，岂能不让忻一帆赶紧取出洋火，“刺啦”一声划亮了递上前去？
王小开抽了一口雪茄，看着喷出的烟雾在头顶上缓缓画出一个圈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寄放在贵铺的裘皮大衣呢？没给我随随便便就处理了吧？”
忻一帆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说道：“怎么会呢？我早已把它送去霞飞路上的上海正章洗衣洋行干洗熨烫了，前两天刚取回，你看。”说着，取出皮箱，捧出了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裘皮大衣。
忻一帆没有说谎，裘皮大衣之前确实被他送去上海正章洗衣洋行干洗熨烫了，不过他当时为的是讨钱小妹的欢心，而不是为了取悦王小开。
王小开接过裘皮大衣，轻轻抖开，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一会儿，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从裘皮大衣里飘出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片，捡起一看，正是上海正章洗衣洋行送洗衣物的票据联，不觉颇为感慨地说道：“你做到这个份儿上，想要不谢你都难，我服了，谢谢你！”
随后，王小开取出票据和一把大洋，轻轻放在了忻一帆面前的柜台上，说道：“这些大洋，还了上一回你给我的，再加上洗衣洋行的费用，剩下的全归你了。”
忻一帆道谢后，王小开蓦然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你也是一块料儿，在估衣行委实有点屈才了，不如上我的五金厂，如何？”
忻一帆一愣，只听王小开又说道：“我打听过了，估衣行的收入是按你每天做的生意提成，辛辛苦苦一天下来，也不过区区几十吊钱，你若来当我的襄理，起码也得翻个十倍二十倍！”
忻一帆一惊，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王小开笑着说道：“我是看你人不错，而且帮了我的大忙。那天我正要去谈一笔大生意，请对方老板吃饭，可怜口袋里布贴布，不是我没钱，而是账面上的钱款一时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去典当行典当裘皮大衣，但他们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我的开销！后来幸亏遇见了你，结果生意谈成了，厂子起死回生了，抵押的奥斯汀也给送回来了……说实话，也不仅因为你帮了我的忙，而是我更需要像你这样精明能干、头脑活络的人在我的厂子里一展宏图。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吧，这是我的名片，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王小开走了，把裘皮大衣一起带走了，没能带走的是那番话语。又有谁知道，那番话语在忻一帆的心底搅起了多么大的波涛！
按理说，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忻一帆都应该当场就应允王小开去五金厂，可是忻一帆偏偏没有。如果那样做，他就不叫忻一帆了。是呵，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不怎么值钱的。
一直到了这天傍晚下了班以后，忻一帆才走进一家洋人开的街头咖啡店，拎起电话话筒，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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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忻一帆买了一瓶绍兴老酒和两包陆稿荐猪头肉，兴冲冲地回到了三层阁，想和武伯平好好喝上一杯，把好消息带给他：自己已经决意去王小开的海风五金厂上班了。
两三个小时以前，忻一帆打通了王小开的电话，接受了王小开的邀请，到五金厂里参观了一回，而且在王小开为襄理准备的那间办公室的办公桌前驻足了好久好久——忻一帆很满意。
不过，很满意的忻一帆注定今晚要独饮一壶酒了。
忻一帆一边喝酒，一边等武伯平回来。遗憾的是，当他独斟独饮了半瓶酒时，武伯平连个人影都不见；当他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喉咙时，武伯平的脚步声仍未在楼梯上响起——武伯平破天荒的一夜未归。
武伯平今晚有事。
临近下班的时候，钱师傅走过来对武伯平说了一句话：“下班后出厂门，马路斜对面有一辆黄包车等着你，车篷上印着‘顺风车行’四个字，你坐上去后什么都不要问，只要说你姓武，他就会拉你去和一个人见面。”
“谁？”
“程庚生。”
武伯平不再多问一个字了。
第一卷·天之光（1920—1930年）
第一章 从苏北小镇走进上海的工人夜校
第二章 要命的福寿膏
第三章 一不小心成了网中的鳖
第四章 结拜了，就是兄弟
第五章 江上舟自横，秘密集训
第六章 英雄无泪，犹怜佳人
第七章 幸福的兰花手帕
第八章 行动取消，偶遇小混混
第九章 关山门徒弟
第十章 她，来了
第十一章 外头罢工，里头革命
第十二章 醋是酸的，女人心思
第十三章 “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第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阴差阳错时
第十五章 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第十六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七章 请记得一定要幸福
第十八章 烟消了，云也散了
第十九章 一望无垠的生活
第二卷·地之光（1931—1949年）
第一章 知否知否，避世的父亲闯祸的儿
第二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梦中的女孩
第三章 初识上海滩，雨娟失踪
第四章 夜幕中，潜入刺刀下的工厂
第五章 冷面佳人一相逢，便生烦恼无数
第六章 罗格被捕，誓做厂子里的工人
第七章 秘密图纸，上班迟到了
第八章 忻一帆的裘皮大衣，吹牛忘记打草稿
第九章 雨娟出囚笼，喝血的匕首
第十章 与红粉佳人白相南京路，手榴弹爆炸
第十一章 千钧一发，炸膛事件
第十二章 久别重逢的第三者，杀手狼牙
第十三章 吃醋的滋味，解救武伯平
第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十五章 图穷匕见，广播电台响起枪声
第十六章 借酒浇愁愁更愁，谁人破解
第十七章 苏北跑单帮，初恋还是初爱
第十八章 佐藤自杀，日本投降
第十九章 上海工人的心声，武装起义流产
第二十章 天下几人不识君？英雄本色
第二十一章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第二十二章 杏花雨，桃花风，春染江南绿
第三卷·人之光（1950—2021年）
第一章 往事并不如烟，且听渔唱起三更
第二章 百年远东厂，我来了
第三章 千尺炉火亦炼人，廉颇正风流
第四章 谈笑风生，飞步登上钓鱼台
第五章 仅一招儿，空降兵望风而遁
第六章 辣手格，头一刀斩在自家阿哥头上
第七章 蛇有蛇路，蟹有蟹路，高人显神通
第八章 身世之谜，朔风卷地来
第九章 天上的月亮在心中，有人愁
第十章 怎不令人长相忆，暴风雪之夜
第十一章 草船借箭，泪洒工厂
第十二章 得意莫忘形，蓦闻霍霍磨刀声
第十三章 秘密图纸现身，怎敌今日风云
第十四章 索性弄弄大，上海没有寓言
第十五章 英雄梦碎，无可奈何春去也
第十六章 温柔乡里读剑影，爱情正老去
第十七章 仰望天空，斯人已去
第十八章 不是尾声，诗在远方
后记一 向历史致敬的难得机遇
后记二 后工业时代的工人情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