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深藏于密林的“原始部落”,“千年一跃”步入崭新天地
告别绝对贫困,实现命运转折,追梦全面小康
四代人不懈奋进,近百年艰辛求索
一部记录苦聪人时代悲欢的史传性小说
第一章
凄厉的狼嚎,低沉的虎啸,高昂的野牛嗥叫……萋萋葳葳的苋麻草,婆婆娑娑的野竹林,婀娜多姿的野蕉林,蟒蛇一般的藤蔓攀附着遮天蔽日的阔叶老树,层连层、片连片的奇异高峰,像一棵棵竹笋从老土里凸出来。
部落头领蛮手执弩弓,腰系虎皮,蓬松的长发披搭在肩上,粗糙的黧黑脸庞绷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炯炯的目光焦急地搜寻着什么。他巡视一番,像敏捷的马鹿般向前跃去。
凄厉的老鹰鸣叫使老林恐怖瘆人。突然,蛮听到了响声,像羚羊一样蹬腾一跃,拽住手杆般粗的藤子,站在崖壁上,手执弓弩,聚精会神地倾听传来的沙沙声响。嗷!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盛气凌人、龇牙咧嘴的老虎显现出身影。蛮迅速拨开遮住视线的枝叶,把盖及眼脸的头发扭成一绺甩到脑后,搭上箭头已涂好青紫色毒胶的箭支,眯着左眼,收紧裸露的胸肌,屏住呼吸,对准老虎的眼睛射了出去。嗷!老虎受了致命的一箭,挟着旋风猛地朝蛮扑来。蛮跃到一棵大树后。啪!钢鞭一样的虎尾抽在树干上,尾尖同时戳在蛮的嘴唇上,蛮眼冒金花,满嘴灌满了灼热的液体,咸咸的。他下意识地转动一下舌头,一颗硬硬的牙齿泡在血水里。
被射穿了眼珠的老虎疯狂地跳跃。蛮又瞅准老虎心口窝那撮翻飞的白毛补了一箭。老虎失去了腾跃的力量,趴扑下来,嘴戳在地上,无力而哀怨地低吼着,断了气。
蛮一声唿哨,部落的人从岩洞里拥了出来,围住死虎,十几把腰刀在老虎身上起舞,老虎瞬间便被肢解了,瘠瘦的肉扔进女人们的背箩里。
蛮剖开虎心,掏出一捧热血凑到同伴的嘴唇边……喝完了,他又掏了一捧……人们依次喝了虎血,最后,他也掏了一捧,自个儿喝下去。一张张带着血迹的嘴咧开,每个人脸上都溢满狂喜的神情。
蛮望着相视而笑的同伴们,心想:大树发了一回又一回的芽,麂子产了一回又一回的崽,他率着部落的人爬了一座又一座山,蹚了一条又一条河,除了见到一架架熊的骷髅,别无所获。明天,他又要率着部落远征,寻找葬着先祖的太阳地。
暴雨下了七天七夜,酥软的岩壁和泥土在水漫中摇晃。不多时,山体像雪崩似的倒坍,泥石流在无数的沟谷里倾泻,部落的人被围困在泥水之中。
蛮紧紧攫住一个老人的手,走在前头。其他人一步不落地紧跟其后。蛮的一只手像一把长刀,一次又一次地抖颤着在头顶上挥动。满身污泥的人们,看着他的手势在洪水中挣扎。
一个汉子抱着伤了的女人,龇咧着嘴,大声喊:“……女……女……”
蛮循声望去,一个洪浪扑向汉子和他抱着的女人,汉子一个趔趄,被洪水吞下肚。
蛮朝南端望去,一个老妇坐在岩石上,她的一只脚被石头砍断了,另一只脚缩在岩尖上盘着,像一只独腿的老鹰站在尖岩上,撑着瑟瑟颤抖的身子狂叫:“雨呀!雨呀!下呀!下呀!石呀!石呀!滚呀!滚呀!水呀!水呀!淌呀!淌呀!血呀!血呀!流呀!流呀!……”
老妇叫得无休无止,一条断了的腿像砍了头的蛇,趴在岩石上蠕动。渐渐地,老妇的声音弱了,身子随着蠕动的腿,缓缓地滑进泥水里。
蛮的眼角轻轻一抽,挤出了一行老泪。他从一个汉子手里接过酒葫芦,往嘴里灌了酒,朝遇难的老妇方向喷去。接着,又灌酒,朝先前的那一男一女消失处喷去。
部落的人水獭猫似的从洪流里爬了出来,血和水浸染的身子围住了蛮,蛮点燃了火堆,把几颗山谷、数块兽肉撒在烟火上,喁喁地念道:“……贤明的神灵,我们把仅有的兽肉敬贡了山鬼、石鬼、水鬼……请你扼住它们,不要再让先祖的子孙遭受苦难……”
妻子怀中的婴儿呀呀哭叫。
蛮走到妻子面前,妻子将孩子递给了蛮,蛮把浑身赤紫的孩子搂在怀中,饿得像小兽一样疯狂的孩子直往他胸脯上拱。蛮示意妻子喂奶,妻子撩开衣襟,两只瘪瘪的乳房挂在女人的胸脯上。蛮明白,妻子的奶水枯竭了,他将饥饿得大哭的孩子递给妻子,朝汉子们一挥手,他们像一群山豹子般蹿入绿林中。
一个汉子发现了兽迹。
蛮吹响悠长的号。分头搜寻兽迹的汉子们围拢来。
在一条峡谷里,汉子们围住一头落单的野牛,合围圈渐渐收拢,汉子们朝野牛发箭。野牛中了箭,疯狂地四下冲撞。汉子们没有退避,挥舞着长刀朝野牛砍去。那个发现野牛的汉子躲避不及,被冲来的野牛高高地挑在尖角上。汉子惨叫一声,肠子倾泻在野牛头上。汉子忍痛抓住野牛的犄角,从腰间抽出被鲜血染红了的短刀,深深戳进野牛的眼睛,野牛一个飞跃,汉子被甩到一棵很远的树丫上夹着,脑壳飞了一半,洒在地上的血画成一只饱满乳房的图案。
蛮将夹在树丫上的汉子抬下来,把飞了一半的脑壳捡回来,倒了些山果酒,像搓揉面团似的在手掌中搓揉了一番。“热了!”蛮说,两半脑壳合在一起。又洒些山果酒在死者身上,温暖的手把死者身子拉正,头发理顺,在颈下垫了一床兽皮,端平脸部,让死者面朝着太阳,那脸似乎在微笑。蛮木然地念道:“贤明的神灵,部落人的养育之母!祈请你降临神光,让部落人的英雄回到身边。为了母亲的乳汁,他被野牛的犄角挑出了肠子,他活着是部落人的英雄,死了是先祖的儿子。祈求赐予福光……”
蛮吐着每一个字,像吐一粒粒珍珠。他悠悠扬扬没有间断地祈祷,字句像火苗一样烤人,烫得人们热泪上涌。灿灿的泪点烙得老土冒汽……
衰疲的部落,默默地移挪着脚步。
脚板下的树叶嚓嚓地响。
“落叶了!”有个汉子说。
“叶。”蛮伸出苍黑的手,接住从树上落下来的羽毛。
“羽毛!羽毛!”无数黧黑的脸仰向大树喊。
一株株青绿的大树,在广漠的山岚中兀傲挺立,映衬它们的是幽蓝的天空、洁白的流云、开阔的草坪和一条泛溢着白浪的小河。
“落巢吧!”蛮转动着手中的羽毛,向同伴们发令。
顿时,凝滞的人流大晃动,流沙似的脚板在草坪上疯狂地游动。
蛮立在人群前,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用舌头舔了一下镞,装在弩槽里,将弩拉成一弯月牙,一松指,利箭带着山风飞向树梢,只听见一声鸣叫,一只孔雀翩翩悠悠,打着树叶飘飘荡荡下落。
“孔雀,孔雀……”粗豪的吼叫轰然响起,山体震颤了几下,像要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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