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史:自传三部曲之二/恩古吉·瓦·提安哥文集》:
1955年
家和学校的故事
寄宿学校个学期期末到了,我准备回家。时值四月。一月离家到“联盟中学”联盟中学(TheAllianceHighSchool),是肯尼亚首座向非洲人提供中等教育的学校。1926年3月1日由新教各教派联合创办。报到上学时,我是扒货车的末节车厢来的,那时身边只有一堆工人们的工具和衣裳。如今我乘三等车,与肯尼思·万加同学结伴而行。车内拥挤,只能站着。我俩身穿卡其布校服、短裤,系蓝领带,与挤满车厢的黑皮肤非洲乘客截然不同,他们个个破衣烂衫,只是破烂程度不一。他们兴奋地交谈,偶尔还发笑,但面容憔悴。在利穆鲁车站下车,我在站台上流连一番,东张西望,品品回家这一刻的滋味。那货棚,那茶亭,那候车室,那户外的卫生间,都贴着“限欧洲人使用”“限亚洲人使用”的条子,而非洲人,除了那些够资格的,只能默默忍受风吹雨打,见证自1898年这座车站首次使用以来的岁月沧桑。
万加与我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他坐他爸爸的汽车,我独自步行。忽然,我心头一闪:要回家见妈妈啦!很快,很快,就能和弟弟妹妹欢聚一堂。有那么多好消息与他们分享——我是班上的优等生!不消说,妈妈会问我有没有全力以赴做到好,或者换句话问,你是不是头一名?我就只好承认,班上另一个男孩子亨利·卡西亚排在我前头。只要你全力以赴做到好就行,妈妈肯定满脸喜色地叮嘱我,而我呢,被妈妈的笑容照耀着,被妈妈的爱意暖心窝,提前为妈妈的快乐而快乐。
右手拎着我的小木箱。箱子不太重,可是不停地晃荡,不停地撞击我的腿。不一会儿,我换到左手,可左边更糟糕,只好把箱子举起来扛在肩上。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倒腾:右手——左手——右肩——左肩——右手,真是步步艰难。我缓缓走向那座非洲集市,杳无人迹,鬼一样的地方,只有一群发情的野狗在追逐争夺一只母狗。然而,对此地儿时的回忆却潮水般地涌上心头:我哥哥的作坊、格林旅馆外头扎堆儿打听新闻的人群、我从帕特里克·穆拉基自行车上摔下来的情景。我踉踉跄跄地穿过集市,爬上通往印第安商铺中心的斜坡。大约两年前,我哥哥古德曼·华莱士就是狂奔冲下这道斜坡,险些被一阵警察的枪弹击中。不过,还是别让那些痛苦的记忆破坏我作为“联盟中学”学生首次回家的喜悦吧。我转而回想年少时在利穆鲁的那些开心往事,那些事更符合眼前胜利归来的心情。
翁思穆斯·基哈拉·瓦瑞鲁立刻闪现在眼前,基哈拉自行车骑得很棒,又爱出风头,得意的就是蹬车攀登这道坡。人们夹道旁观,啧啧称羡,为他加油,目睹他一路骑车上山,到印第安商铺中心去取邮件和包裹。除了他,谁都做不到蹬车攀顶,中途一次都不下来推车的。基哈拉是我们的自行车英雄,力量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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