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学幻想与社会预言的完美结合。
★五百年后,没有缺陷的基因、绝对公平和高度统一的思想,是完美新纪元? 还是冷漠的人性、褪色的爱恨、日复一日的麻木和更深的道德困境?
★ 理工科学霸科幻力作,带你走进中国版《美丽新世界》。毁灭与创造之间,人性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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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荒诞,不等于小说的荒诞沒有意义。永城的《复苏人》是科幻小說,也是奇幻小說,荒诞后面,是更真实的人间,这就是文学的力量,阅读与思考带来的体验,在当下更为难得。
——何亮亮(著名媒体人,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
《复苏人》科学幻想与社会预言的完美结合。
《复苏人》公元二十六世纪,过去接受了人体冷冻技术而陷入漫长“冬眠”的人们,被分批实施复苏术,作为复苏人开启新的人生。
新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新人类接受统一的基因优化、统一的教育、统一的生活供给,没有国界、没有阶级、没有战争,甚至没有私产和私情……人类大同得以实现。
复苏人从旧世界带来的情感和欲望,成为他们的原罪:秦朝阳的爱情、曼姬的浮华、强尼的物欲……过往的执念成了新世界的禁忌。
身处完美新世界的“隔离区”,复苏人能否享受这太平盛世?还是生命不息,“作妖”不止,搅动新世界的滔天巨浪……
《复苏人》理工科学霸科幻力作,带你走进中国版《美丽新世界》。毁灭与创造之间,人性永存。
序曲 2018年的情人节
叶子的表情很安详,就像某个平常的夜晚,穿着乳白色的睡衣,蜷缩在浅黄色印着碎花的被子里,眼睛硬撑开一条缝,等着我把台灯拧灭。
她的脸色却出卖了她:白得没一点儿血色,没有丝毫的生机。
叶子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浅笑,大概是因为麻醉剂的缘故,想收也收不起来。她是微笑着被推进操作室的,尽管微笑也能让她疲惫不堪。她算不上十分美丽,但那一刻,她让我想起小区院子里的一束月季。一个7月的夜晚,大雨把院子变成一片汪洋。那束花孤零零立在水波之上,在路灯投射的苍白光圈中扭动腰身,在即将化成碎瓣之前,格外活泼鲜艳。
叶子就是这样的:面对琐事,她老是心事重重,可当大事真的来了,她又变得天真烂漫。当她在我的微信里发现陌生女子的头像,会担心得整夜睡不着;可当她捧着协和医院肿瘤科的诊断书时,却笑嘻嘻地对我说:嘿!你终于要自由啦!
天花板上很周到地安装了一面镜子,好让我们能够看见彼此。皮卡斯医生说过,互相鼓励有助于操作的成功。浪漫的法国人,总喜欢夸大爱情的力量。可是,谁知道什么算是操作成功呢?至少,那不是皮卡斯医生这辈子需要担心的了。
叶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就在几分钟前,我和她之间的挂帘被拉开,她发现了我。她本来一直在等我走进房间,陪着她度过她人生最后的几分钟。她不懂法语,所以向她隐瞒实情并不算太困难。如果事先让她知道了,她是绝不会同意的。她说过: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醒过来,不是比死亡更可怕?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你……所以,她以为皮卡斯医生只不过是要按照她的愿望,给她注射一针,让她平静地死去,从此再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可她没料到,我正平躺在她身边。
叶子没办法说话,药效已经让她丧失了一切行动能力。她用眼睛告诉我,她已经意识到我们要做什么。那双原本正在变得空洞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惊愕的光。我原本心存侥幸地期待着,她见到我之后也许会有一些欣喜,可那侥幸瞬间崩溃了。我知道她在责备我。
我当然也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就在昨天,当我和叶子站在埃菲尔铁塔上,所有的怀疑都瞬间消失了。皮卡斯医生绝不会同意叶子在寒冬的傍晚爬上那么高的铁塔。她太虚弱了,过度运动或受寒都将给接下来的操作带来风险。但叶子极力要求,我没办法拒绝。毕竟,我曾经答应过她的许多事情,兑现的实在是太少了。她放纵地依偎在我怀里,看着笼罩在巴黎上空的晚霞。多亏有了晚霞,让那些密集而单调的楼房活泼了一些。她自言自语:“多好啊,能到巴黎来!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2018年2月14日。
她的手指紧扣住我的。那些手指异常纤细,像是冬天的枯蔓,脆弱得几乎透明。这是她第一次到巴黎来。有我陪着,她快乐得不像是来终结生命,倒像是特意来庆祝情人节的。就在那个瞬间,我彻底下定了决心,要陪着她告别这个危机四伏、命如草芥的世界。
我很想向镜子里的叶子解释,请求她的原谅。可我做不到。我跟她一样虚弱,对全身所有的肌肉失去了控制,就连意识也正渐渐远离。我也很想握住叶子的手,但那就更不可能了。尽管我们的卧箱相隔还不到一米。我们分别平躺在两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皮卡斯管它们叫“卧箱”,我却联想到某种不大吉利的东西。我竭尽全力地向着叶子微笑。
叶子却把眼睛闭上。她不想给我求饶的机会。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不知那是泪水,还是视觉在迅速退化。即便有泪水流下来,我的皮肤也已经感觉不到了。我失去了一切感觉,医生和护士们弄出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随即彻底消失了。我跌进死一般的寂静里。我把最后残留的清醒脑细胞集中到一起,努力造一句极简单的句子,算是对此生的总结,或者是对来世的承诺。
“亲爱的,我……”
那句话并没完成。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把我的一切都抛向虚无中去了。
第一章 秦朝阳
1983年 在北京出生
2018年 在巴黎被冷冻
2525年 在H区复苏
1.
我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蓝色。蓝得均匀彻底,没有任何瑕疵,当然也没有云,判断不出远近。我说不好那是不是天空,说不好是不是幻觉。我没法转动脖子,根本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部位,就好像我并没有躯体,只有一团灵魂。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也不知是到了地狱还是天堂。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了某个遥远的部位,大概是脚趾,好像有几只小虫子在叮咬,又像是极细的针灸,轻轻一点,旋即迅速消失。我一阵沮丧,担心又是幻觉。皮卡斯医生说过,虽然人体冷冻技术突飞猛进,但复苏术还遥遥无期。从来没人成功地从冷冻状态里醒过来。
所以,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按照我在皮卡斯医生诊所里签署的合同,在两百年后醒了过来?前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后者。我莫名地感到恐惧。原来,我不仅仅怕死,更怕死了以后还存有意识。最可怕的并不是彻底结束,而是彻底的无知。不知你在哪儿,将要发生什么,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不知这是哪一个宇宙、哪一段时空……
我想我还是后悔了。也许我哥是对的。我记得他惊愕而鄙夷的目光:“这岂不就是自杀?”我们的关系并不太好,多年没见了。我在父母的追悼会上都没有见到他。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胆小懦弱的可怜虫,被父母过度保护和控制,因此丧失了独立生存的能力。他和我不同,父母从不觉得需要保护他,倒是随时提防着他会欺负我。这反而让他寻找着一切机会欺负我,直到他上大学离开家。
可就在我和叶子去巴黎之前,我决定见见他。我原本没几个亲人,也不知我哥算不算亲人,但我有些事情需要托付,除了他,我不知还能找谁。我和他的会面统共不到五分钟,他说:“只有懦夫才会自杀,没人会可怜你。”这话一针见血。在没有复苏术的时代冷冻自己,和自杀大概没什么区别。我吞吐着说:“我不能……我不想,让叶子离开我。”
“那你儿子呢?”
我鼓起勇气说:“所以,我来找你。”
我哥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出息!”
我哥是对的,是我太没出息,一辈子都被别人约束和管理。但这多少跟他有点儿关系。我七岁那年,一个仲夏夜,我哥带着我到护城河边玩耍。河边有许多人散步,包括某个感染了脑膜炎的人。第二天我开始高烧,我妈是第三天抱着我跑去医院的。医生说,再迟一天就没救了。后来烧退了,大家都以为我恢复了正常。可某天下午的第二节课上,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毫无反应,一动不动,死鱼似的瞪着老师。老师气冲冲走到我面前,正要发作,我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嘴角汩汩地溢出白沫。我哥从此成为我家的公敌,我也从此失去了一切自由。可我对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下午记忆模糊,根本不记得老师曾经叫过我的名字。我仿佛突然走进一座山洞,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有怪异的声响,我试图听清楚那是什么,但很快被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压过了。那是我前座的女生发出的,她尖叫:秦朝阳尿裤子了!
我妈坚持每天骑车带着罹患癫痫症的儿子上下学,风雨无阻,直到初中毕业。我上高中以后,固执地坚持不让她再接送我。她曾经非常担心,怕我在上学或者放学路上突然犯病,咬断自己的舌头或是钻到汽车轱辘底下去。还好我发作得并不频繁,起初是每月两三次,之后渐渐变成两三个月一次。再后来,一年也不过一两次,而且我也觉不出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在重复那有关山洞的梦境。我哥添油加醋地说,他记得我出生那天,有些锣鼓声从大街上传来,夹杂着什么“解放人类”的叫喊,虚虚实实缥缥缈缈。他由此推断,我是在山洞里寻找解放人类的东西。我妈破口大骂:胡扯!你弟出生那天,对面大院儿里在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跟你弟没半毛钱关系!
尽管我妈在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那天生下了我,可她显然不觉得我跟解放全人类有什么关系。她坚持认为我的癫痫并未痊愈,需要特殊护理,她坚决反对我报考外地的大学,我无论如何拗不过她,所以隔三岔五地遭到大学同学们的奚落:秦朝阳!你妈又给你送东西来了!冬天是棉衣和热水袋,夏天是短裤和清凉油,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妈的眼睛更是雪亮的:宿舍枕头边的武打小说、教材里夹的明信片、女同学借给我的流行音乐录音带。大学三年级刚开始,我妈就四处活动着替我安排工作,所以当我告诉她我申请到了美国大学的全奖,准备去美国读研,她歇斯底里地大吵了整整一个晚上。
美国是我临时的天堂,让我享受短暂的自由。本打算享受得更长久些,可我认识了叶子。如果说我妈是一座钢铁铸成的监牢,叶子就是孙悟空用金箍棒画的圈,前者让我头破血流地想要往外冲,后者却让我没有勇气迈一步。
圣诞节我带着叶子回到北京,心存侥幸地想,叶子有着南方人的柔顺乖巧,或许能成为我妈的好伙伴。那是我此生最离谱的错误。在北京的短短一周里,我妈像疼爱亲生女儿一般地疼爱叶子,但在新年后的第一通越洋电话里,她大哭大叫,把叶子说成绑匪,要把她风里雨里用自行车驮大的儿子永远监禁在美国。那是我第一次摔电话,以后却成了一个改不掉的坏毛病。第二天我妈又打来电话,委委屈屈地向我道歉,说要把她的积蓄拿出来,给我们在美国买房子。
我和叶子最终还是回了国,这是让我妈勉强接受叶子的条件。我在矿业研究所找了个研究员的工作,研发找矿的机器人。叶子则四处给人上英语课。这不是我们曾经期待的生活,但多少也是一种胜利,起码争得了独立自主的婚姻。然而就在我妈去世后的一个清晨,我从梦中醒来,突然意识到,任何一个走进我生活的女人,都必然成为我妈的敌人。因此,反对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放弃在美国的自由。我从来没胜利过,是我妈取得了永久的胜利。清晨的阳光正钻进窗帘缝隙,在我赤裸的脚踝上留下细细的一缕,让我想起戴着镣铐的犯人。我戴的是用薄纸剪成的镣铐,比钢铁的更为残酷。
所以,死又有什么可怕呢?至少,我是真的自由了。
然而我脚尖的酥麻再次出现了,而且更疼了,并不像是幻觉。我还来不及高兴呢,那感觉突然加重了,仿佛亿万只小虫一路撕咬着钻进肌肤深处。这感觉从下至上,排山倒海,如爆燃的烈焰,眼看要把我化为灰烬。
瞬间之后,强烈的灼烧感消退了。我听见柔和愉悦的嗓音,仿佛紧贴着我的耳朵:“来自2018年的移民,欢迎您来到完美时代!”
自序 ................................001
序 曲 2018年的情人节 .......................001
第一章 秦朝阳 ...............................004
第二章 新生顾问 Chris .......................050
第三章 超级大亨 强尼 .......................065
第四章 好莱坞巨星 曼姬 .....................080
第五章 神经质作家 竹田 .....................108
第六章 性服务机器人设计师 弗雷登 ...........163
第七章 解放人类的将军 波特曼 ...............194
第八章 暮雪 .................................257
终 章 2526年的情人节 .......................268
人类编年史 ..........................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