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奇虫黄金甲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无声息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村庄。数不清的乌鸦和山中飞来的山雀聚在一起,盘旋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叫声,落在光秃的树枝上,然后飞起、落下,周而复始。
徐青山抬头看了看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站起身,从村口无精打采地往家走。
自从老羊倌中毒后,徐青山整日愁眉锁眼,闷闷不乐。眼瞅着一天天过去了,始终没有周伍的消息,更是心急如焚,食不甘味。
老羊倌也知道徐青山为自己担心,他看在眼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觉得热乎乎的。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反倒是看得开,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人啊,生老病死自有天数,也用不着追根问由,该着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命里要是该着自己有这么一道坎,怎么躲也躲不过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越是这么说,徐青山心里越不是滋味。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也没让老羊倌省几天心,尽跟着自己操心了,好几回连命都豁出去了。可如今老羊倌出事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忙也帮不上,徐青山日坐愁城,郁郁寡欢。他甚至都想过,真要是可以一命换一命,他宁可替师傅去死,也不希望师傅出事。
一天夜里,徐青山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冷不丁听到东屋里的老羊倌一声怪叫。
声音凄厉,就像是脖子被掐住后,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听着就不是好动静。
徐青山吓得一激灵,猛然惊醒,赶紧从炕上爬下来,鞋也没顾得上穿,直奔东屋。
把门推开后,徐青山小心地问了句:“老爷子?咋地了?”
老羊倌也没动静,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徐青山盯着熟睡的老羊倌一头雾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老爷子刚才是在做噩梦?怎么这工夫又像没事人一样了?深更半夜的,这也太疹人了。晃了晃脑袋,刚想回西屋,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要说老羊倌的耳朵可比狗都灵,平时机警得很,别说自己开门进来了,就算是自己在西屋放个屁他都能听到,不可能睡得这么实啊。
想到这儿,徐青山伸手拉开了灯,再一看炕上的老羊倌,吓得他好悬没坐地上。就见老羊倌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五官扭曲,整张脸都憋成茄子皮色了。吓得徐青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摇了摇老羊倌,这才发现老羊倌已经人事不省,早就昏死过去了。
徐青山“哎哟”了一声,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到了院子里没好声地扯脖子一通穷喊。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他扯脖子这么一喊,半个村子都能听见。很快,左右邻居都赶了过来,听说老羊倌突发急病,赶紧帮着徐青山把老羊倌抬上车,直奔县医院。
到达县医院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眼瞅着老羊倌被七手八脚地推进了抢救室,徐青山就觉得天旋地转,脚下无跟,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了。
等他醒来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徐青山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时有些蒙了,好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好有护士进来给邻床的病人换药,徐青山赶紧翻身坐了起来,很客气地问那个小护士:“我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小护士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告诉徐青山,病人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一直都在昏睡。能检查的都检查了,该化验的也都化验了,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什么病因,还得继续观察治疗。
知道老羊倌没事,徐青山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听说老羊倌始终昏睡不醒,又查不出什么病因,徐青山若有所思,看了看小护士,欲言又止。
小护士用脚麻利地给邻床的病人换药,瞥了一眼徐青山,告诉徐青山,主治医生林大夫就在隔壁的办公室,正好还没交班昵,详细情况可以去问问他。
徐青山客气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赶紧起身往外走。
一大清早,医院的人很少,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徐青山出了门左右看了看,朝着左手边的医生办公室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徐青山轻轻地敲了敲门。
估计是熬了一夜,林大夫也有些乏累了,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听见有人敲门,这才揉了揉眼睛,直起腰,摸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后,抬头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徐青山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