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珂玉,明崇祯年间曾任山东盐运使制官,其父汪爱荆曾筑“凝霞阁”以贮书画名迹,收藏颇丰。汪珂玉子承父业,能诗文、善书画,他广为搜罗,又别置“莲登草堂”“韵石阁”等以贮书、画,收藏富甲一时。他就其所藏及闻见所及,撰成《珊瑚纲》,收录并评记所见书画之得失,堪与《清河书画舫》《真迹日录》等著作并驾。汪珂玉这样一位出身收藏世家的收藏鉴赏家,他说展子虔的人物画卷“最为奇古”,评价之高,足以说明展子虔画人物的艺术水平。
明末张丑在《清河书画舫》中也有对展子虔人物画的评价:“展子虔者,大李将军之师也。画品入神,秀润无比。王氏藏其人物一卷,最为奇古。品在《春游图》上。即贞观公私画史所载《长安车马人物图》一卷。”①张丑所说的“王氏”不知是何人,但该记载却告诉我们,唐初就有记载的《长安车马人物图》,明末时曾被这个王氏收藏。该记载还告诉我们,《长安车马人物图》的画幅形式是横构图的长卷,其内容以都城长安之市井中的人物车马活动为主。张丑在这里也是将其以人物画来评价的,并且认为该画“最为奇古”,品位要比《春游图》高。这一评价清楚地说明,展子虔的人物画成就高于他在山水画方面的成就。
从以上文献记载和评价可以看出,展子虔的人物画“最为奇古”,其“细描色晕”的表现手法及“细密精致而臻丽”的艺术风格,曾对唐代人物画的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尤其对唐代人物画全面发展与“灿烂求备”之时代特征的形成,具有关键性的奠基意义。因此,展子虔的人物画无愧于“唐画之祖”之称谓。而当今有人片面地以为展子虔的山水画为唐画之祖,是缺乏画史文献依据的。当代一些美术史著作,片面强调了展子虔在山水画方面的成就,只提展子虔的山水画对唐代李思训、李昭道等人的影响,而不提展子虔的人物画对阎立本、吴道子等人的影响,忽略了展子虔在人物画方面的突出成就,也是不应该的。
三、对后世影响较大的人物画作品
展子虔是一位善于创新的画家。他不但车马人物、亭台楼阁、山水树石样样精通,而且在绘画题材的创新方面也是敢为人先,画过不少前人不曾画过的题材。除大家熟悉的传世作品《游春图》开青绿山水画之先河外,其《法华变相图》,是由佛本生故事向经变故事嬗变早期的佛教绘画作品,开拓了佛教绘画题材的新领域;《长安车马人物图》是中国早期的城市风俗画;《梁武帝像》又成为唐阎立本、吴道子画《历代帝王图》的范例……
(一)由本生故事向经变故事嬗变的《法华变相图》
展子虔所画《法华变相图》一卷,著录于《贞观公私画史》,这是根据法华经的思想内容而创作的佛教人物卷轴画作品。中国古代的佛教壁画,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盛行佛本生故事题材,到唐代流行经变故事题材,隋代处在由佛本生故事题材向经变故事题材转变的时期,但仍以佛本生故事为主流。此时的经变故事题材只是刚刚出现,而在绢上画《法华经变》者更为少见。
以佛经内容或佛经中譬喻、神奇事迹为题的绘画称为变相、佛经变相,也称为经变画、经变图。其目的在于以图像的形式来说明某部佛经的思想内容。即将佛教故事以绘画、雕塑等方式予以塑造形象者。“变”原是佛教用语,梵语为parinlama.意谓转变,此处依其衍生意义为“变现”,即将佛教故事及经典中所述的譬喻、神奇事迹,表现为视觉上的形象。佛经变相的取材多与当时流传的佛教思想有关,如南北朝时期的经变多采自小乘经典,宣扬自我牺牲的精神,呈现朴拙的风格,内容以本生经变相、因缘故事居多。因此,南北朝时期的佛教壁画,主要是根据佛陀前生事迹的故事进行创作的。隋唐时期,谓能将无量众生从生死此岸运载至觉悟彼岸的大乘佛教盛行,其教义和思想强调利他性。其普度一切众生,力主以功德回向他人,或散财、放生、捐献等等,内容十分丰富且富于变化。与南北朝时期流行的本生、因缘等佛传故事画不同,经变画不是提供给僧侣们坐禅观想用的,而是为了向信徒们宣扬佛经的真正内涵。面对广大的普通信徒,特别是一些不识字者,更多的还是由高僧指点着画面,来向他们讲解某部佛经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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