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乐天心三编》:
不论是《艳歌行》艳惊国际艺坛,还是之前的南音馆阁组团赴欧洲展演,都不是本文要关注的问题。本文关注的是,南音作为一种文化表现形式,它的外延和内涵是不是被真实地介绍给了受众。谁把南音第一次带到国际舞台将来自有人去研究,也会有定论。但是,汉唐乐府带去的肯定是被称为“梨园乐舞”的舞台艺术作品。就媒体留存下来的一些文字和采访资料来看,汉唐乐府展示(演)在舞台上的是“梨园乐舞”“南音乐舞”,说的却是“南管古乐”,追求的复兴古乐的理想也是非常鲜明地表述着,而客观上的误读却不能仅仅靠复兴古乐的学术理想做出周全解释。当然,梨园乐舞要展示在舞台上,离开南音作为音乐伴奏可能也难以实现“当下那样”的效果。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宏大的学术理想、华丽的舞台展示使其与观众的接受之间出现了一些间离,所以,出现了将梨园乐舞误读为当代南音舞台展示形态的现象。如果一定认为南音是由汉唐乐府带到国际舞台上的,这也许就是今天留给未来从事南音流播史、南音文化对外交流等方面研究的研究者的课题。
不论是“活化、深化传统”,还是“再造传统”①,从视觉的角度而言,梨园乐舞、南音乐舞在编排和舞美、灯光、服饰、道具运用等方面,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但对于掌门人陈美娥的学术理想追求——复兴南音古乐,汉唐乐府的作为却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和一种真实的责任。他们从复兴南音古乐出发,真诚地实现着修复传统、传承南音文化的文化担当,构建的虽是“汉唐南音乐舞”的虚拟世界,但在震惊欧美艺坛、感动自己的同时,也令人动容。汉唐乐府展示在舞台上的“南音乐舞”,或许可以说是一种历史上的可能,但从汉唐到如今,南音已经不是“那个样子”,自然不必不断地强调那就是“南音”。当然,即便汉唐时期的南音乐舞就是这样,也不能不顾及当代活态南音展示形态的事实。实际上,承认那是创作者想象中的汉唐南音乐舞也没什么,像当年陕西艺术界创作的《仿唐乐舞》,明白地告诉受众,那是“仿”的,却并没有太多影响到人们的审美和对艺术创造的称赞。这样的执着,或许就是责任。借此,我们可以理解为陈美娥太爱南音了,太急于让受众接受“那就是南音”了,于是乎两相混同,直接将想象的世界变成了真实的世界。这是陈美娥南音文化担当的真诚处,也是让我们感动的地方!陈美娥有浓厚的文化感觉和追求,但她把自己复兴古乐南音的理想实现到了舞台节目中,将其舞蹈化、戏剧化,因此在虚拟的世界中实现的只能是舞台艺术化的、虚拟的理想。
纵观汉唐乐府这几十年的创作,不论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还是陈美娥女士的聪慧体现,在适应当代民众审美需求的舞台展示上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韩熙载夜宴图》《洛神赋》的创作已经到了极致,而南音作为诸多创作元素中的一部分,也随着作品成功地进入了成千上万的听众的耳中。但是对这些受众的影响到底是什么?他们所得到的认知是哪些?目前我们很难做出评估。单从学者和受众的误读来看,我们应该认真地检视过去的作为。从文化的角度审视南音,我们似乎应该采取更正确的、完整的方式将南音或南音文化介绍给世界。我们完全应该称赞汉唐乐府创作以南音为依托的诸多鸿篇巨制所付出的努力。对于一个艺术团体,我们没有理由把所有的传播传承重任都压在它的身上,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陈美娥及其汉唐乐府对于南音这一文化表现形式、这个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的再创造所做的巨大贡献,而且应该永远铭记这样的贡献。
陈美娥针对传统南音界对汉唐乐府的不解状况也常会发出一些感慨:或许南音界应该再拓宽视野和心量,允许诸多艺术探索的存在,共同来推动南音文化的传承传播,而不应囿于传统,故步自封。毋庸置疑,南音不能离开当代社会生活的需求而存在,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南音必然在民众(尤其是南音弦友)不断的“再创造”中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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