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奔突着炽烈的火焰,牙咬得“格格”地响。她横眉冲到他面前,没等他回过神来,她举起了斧子,猛然间向他头颅砍去,一下、两下、三下……
血从他的头上喷涌而出。她愈砍愈气愤,每一斧子下去都特别有力。
沉默是一种可怕的力量,长久的沉默就是一座蓄积已久的火山,一经爆发,那力量大得吓人,那狠劲让人惊叹!把他剁成肉酱都难解她心头之恨。她没有害怕和恐惧,没有考虑后果,只有愤怒和仇恨。
此刻,她愤怒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7
她砍红了眼,大脑中交替浮现出他过去那些肮脏污秽的动作。想起他要女儿“领教床上功夫”的话,她的心就痛得流血。
他死了。这个高大强壮的恶棍,被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砍死了。
在朦朦胧胧的光影下,她见他血流满面,面目全非,横躺在床上,他已经气绝身亡!她又看见了茶几上闪着寒光的刮胡刀片。她把刀片拿过来,从盆架上拿来搪瓷脸盆。她又发疯般用那锋利的刀片割开他左右手的动脉血管,血像两条小溪汩汩地流进盆中。橘黄色的灯光下,她鼓圆愤懑的瞳仁,她要看看他的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是热的还是冷的,他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朦胧的灯影下,她看到那汩汩流淌的血,是黑血……
血流干了,她把盆中的血倒进马桶,拉动马桶的栓线,水“哗啦啦”流进马桶,瞬息间清水旋拌着血水流入下水道。一腔热血刹那间就消失了!她用斧子砍下他苍白的头颅,再一斧斧砍下他冰冷的手和脚,把身子也分成几截。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没有丝毫的恐惧。
为了不惊动熟睡的菲菲,事先她就特意去把菲菲房间的门锁上了,关严客厅的门,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
《天方夜谭》曾说:“女人的一半是巫婆!”对女人,你种下仇恨的种子,必然要长出疯狂的果实。
她找来塑料袋,把他的尸首一截截装进袋中。她犹豫片刻,是把他烧掉,还是拿出去喂狗?烧,会冒出呛人的气味;喂狗,她没有把握,怕狗不吃死人肉。她想到隔家不远通往菜场的路边有一条阴沟。趁着夜色,她扛着塑料袋,把涂进的尸首放进了路旁的阴沟,再刨了些土掩上。
返回家中,她再把有血的床单、衣物放入洗衣机洗净,把沾有血迹的地板擦洗干净,她轻松了许多。想到从此女儿安全了,她心安了!一切打理妥当,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鸡也啼鸣了三遍。黎明到来时,她竟轻轻松松地合上了眼睛。
涂进死后,蓝兰又感到不安。虽然他该死,但不应该死在自己的手下;虽然他该死,但不应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因此她在掩埋尸首时,有意露出一只脚,成了破案的线索。在审讯室,蓝兰说:“当时就产生了良心上的不安,但是想到被人发现后受到惩罚也就扯平了。”事情过后,蓝兰每天都有将要被抓的感觉。所以,两个女儿一回来,询问涂进,她只能以外出打工作为托词。她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作为母亲,她对两个女儿呵护有加,在案件未破时,她就话中有话地交代她们:“如果妈妈下岗出去打工,你们要自强自立,菲菲要刻苦努力,考取高中,读大学。如果妈妈不在,可依靠父亲或姨妈。”平常间,就把这些应该灌输的东西交代清楚了。小女儿虽有爷爷、奶奶,但她难以放心,毕竟他们已是古稀之年,其他人是靠不住的。事已如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十多天后,有人过路时闻到了臭味,报了案。公安局在侦破过程中首先怀疑蓝兰的姐夫,没怀疑她。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蓝兰愈来愈成为怀疑对象。最后她一五一十地把杀夫的来龙去脉全盘说给公安办案人员,案情大白,她也锒铛入狱。
在案件的审理中,了解一些实情的人出来举证,特别是涂进的亲人也主动出来为蓝兰举证。蓝兰一审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审判决后,蓝兰放弃了上诉的权利,她没有上诉。她对涂进虽然恨之入骨,但她感觉碎尸有愧,所以,她服从了一审判决。
在省女子监狱,蓝兰从人监那天起,就特别听干警的话,改造得很认真、很努力。
噩梦已经过去,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心态平和许多。她唯一担心的是两个女儿,大女儿菲菲高考了,二女儿也已经小学毕业。大女儿对她的犯罪先是不理解,了解真相后才知道母亲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了除掉恶魔牺牲自我,她决心要为母亲争口气,好好考一个名牌大学。
对小女儿,蓝兰感到很茫然,很无助,不知道该怎样给她解释。当她长大后,她如何理解杀父之仇?母女的情感是否会彻底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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