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妖迹
混世魔王,蛟魔王,大鹏魔王,移山大圣,通风大圣,驱神大圣,熊山君,特处士,寅将军,黑熊精,白衣秀士,凌虚子,黄风怪,白骨夫人,黄袍怪,金角大王,银角大王……这些还只是《西游记》里众多“妖怪”里的一部分。
九龙岛四圣,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蓬莱岛羽翼仙,一气仙马元,丘引,轩辕坟三妖,梅山七怪……这些也仅是《封神演义》里诸多“妖怪”中的几个。
所谓妖怪,妖和怪是一回事吗?妖精,妖和精是一家“人”吗?什么是妖?“古人以为一切反常怪异事物的名称。”①这是《辞海》给出的解释。《辞海》还引用《左传·宣公十五年》中的一句话作为其定义的依据:“地反物为妖。”所谓“地反物为妖”,我们可以理解为所出现的事物和现象违背常理,违背伦常,违背世道人情。这里的“妖”是一种概说,泛指所有民间故事中的“妖怪精”,并非专指“妖”。徐华龙先生从民间故事分类学的角度出发,对民间流传的“妖怪精”故事进行了整理,将故事主角细分为妖、怪、精。他在《妖、怪、精故事的分类研究》中对“妖”作了如下界定:“如果将妖怪精故事进行粗线条分类的话,可以将与人对立的生物体划人妖类。其表现为性格狡诈、残忍,善于变化,包括形象、性格等方面的绝对相左,有非常人的本领,其形象大多是非人非兽。”①这样的划分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民间信仰中的“妖怪精故事”拓展了新的空间,是民间文化研究,特别是民间故事研究领域的一大突破,使人们明白妖是妖,怪是怪,精是精,它们是三回事,不是一回事。
在深深钦佩徐先生为“妖怪精故事”研究拓展了新的空间,为他不断创新的学术精神折服的同时,笔者还想对“妖”的界定作一个小小的补充。这个补充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其形象大多是非人非兽”之后加上“似人似兽”四个字,这所加的“似人似兽”四个字也可以理解为“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如《山海经·西次三经》:“又西三百五十里,日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西王母“其状如人”,但“豹尾虎齿而善啸”,又明显不是人。另《山海经·大荒西经》:“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日西王母。”这几个关键词所表述的西王母只能用“似人非人”来定性。如此的形象,加上其职司,即可将西王母定性为“妖”。
“似兽非兽”也是如此,如《山海经》里许多给人带来不祥的“异兽”,下文会具体展开。类似“非人非兽,似人似兽”的类生物体(妖)还有很多,我们将在相关章节中予以描述。
至此,我们可以对“非人非兽,似人似兽”的“妖”作一小结。首先,其形象实为借助世上存在的动物包括人的形象,或加以增删损益,或突出某一部分,或取各种形象的某一肢体合成新的生物体——故形象丑陋是其一大特征,我们可称之为类生物体,此种类生物体没有原型可溯,完全是一种观念的产物。因此,它们被人打败后也不会“现出原形”。第二,它们性格残忍,专与人类为敌,反人类是其本质属性。第三,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常本领。
由此,还可以有另一个结论,即民间故事里妖、怪、精三者中,妖对人的危害最大,是人类生存的最大的敌人。
妖是如何产生的?也就是说,怎么会有“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这种类生物体的?日本学者井上圆了认为:“所谓妖怪者,何义耶?即一切不思议之义。”①意思是所谓妖怪就是那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们所界定的这种类生物体——妖,就是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要详细地说清楚讲明白“不可思议”,或只有像井上圆了《妖怪学》那样的皇皇巨著才能胜任。这里我们只能简而言之,即妖是远古人类的“假想敌”。远古时期,面对频频发生的各种自然灾害,人们无法知其所以然,只能归因于某种超自然的力量,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就是人们想象中的妖。
◎民间信仰中的妖妖,是人们想象的产物,在民间信仰中常以负面形象出现。它仇视人类,以破坏乃至毁灭人类的正常生活为生存目的。想象的东西都是虚无的,但是虚无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其实是人们将属于自己想象中的威慑力让渡给了想象中的物体——虚无物,也就是前文所说的“假想敌”——妖。
这里先说一个故事,既可以使上段论述直观化,又可以让人们理解一般人面对那些虚无物强大威慑力时的心理应急机制。这个故事我们姑且命之为“凶宅”——原来的故事没有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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