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首月,加印三次。
★读完这本温柔安静的小书,想要马上给爸妈打一个电话,想紧紧抱住他们。
★在法国,每2分钟,就有人从书店把《静默》带回家。
★出版社仅阅读一个段落,就决定签下这本书!
★很多时候,我们总把“隔阂”看得过于可怕。
★无论成长中有多少不如意,家人永远是温暖的陪伴。
海报:
《静默》:我的父母是聋哑人。我不是。从出生之日起,我就注定要接受他们带来的静默;有时候,我也想和他们讲述我的那些小烦恼。希望他们能给我建议,给我方向。也非常想,给妈妈打个电话,跟她说:我失恋了,妈妈,给我做一顿好吃的作为安慰吧。但这些都做不到。直到这份静默终于成为一种习惯,成为我的一个老朋友。这份静默,就是我的家。
我父母都是聋子。
聋哑人。
我不是。
我是双语者。两种文化栖居于我的身体中。
白天:词,话语,音乐。声音。
晚上;符号,非语言交流,身体的表达,目光。某种静默。
沿着两个世界的边际,于其中穿行。
词语。
手势。
两种语言。
两种文化。
两个“国度”。
我拉了拉她的裙角,让她注意到我。
她转过身,冲我微笑,微微点头,意思是:“怎么啦?”
我抬起头,右手捶胸:“我。”我将手指放入嘴中,然后拿出来,再放进去:“吃饭。”
我的手势有些笨拙。她笑了。
她将她的手在胸部自上而下地划过,就好像是将心脏拿出来放在腹部:“饿。”在聋哑人的国度,我们是这么说的。
是的,妈妈。我饿。
我也渴。我在找我的妈妈。这是我姗姗学步的时候。我摇摇晃晃走向厨房,我失去了平衡。妈妈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每每我有点什么,她总能感觉到。
他们听不见,然而,他们多么关注我!我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在我身上,我的父母永远都放着一只眼睛。
不仅仅是眼睛。他们经常抚摸我。目光和手势代替了词语。微笑。脸颊上的轻蹭。不高兴的时候皱皱眉头。吻,爱抚,都是为了说:“我爱你。”
不算很糟糕。但是我还希求他们更多的吻和拥抱。尤其是我父亲。
在公共汽车上,有时,妈妈会放屁。那声音真的很响,可是她自己意识不到。而我听得见。别人也听得见。
在大街上,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别人关注的目光让我尴尬。
我的母亲明白这一点。她尽可能表现得很有分寸。尽量避免和我说话。
在面包店,她要一个长棍。
“我不明白。您要什么,夫人。”
“长昆面包,一个。”
女店员惊恐地望着她。
“请拿一个长棍。”
“啊!好,对不起。”
走出面包店的时候,我向那个愚蠢的女店员投去愤恨的一瞥。
妈妈却习惯了,始终保持着微笑。
然而有些时候,看到人们总是要求我翻译她的话,她也觉得不好受。她会发火:
“别再问我女儿了。面包。我要面包。又没什么复杂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可妈妈是对的。这些人实在太蠢了,而且他们看我父母的目光令我很是恼火。
这些都是别人的看法,他们以为我的父母有些智力低下。
是别人认为,有聋哑人的父母是个悲剧。
我不这样想。
对于我来说,这没什么了不起,很正常,这就是我的生活。
在地铁里也非常可怕。
爸爸妈妈带我去万桑动物园。他们俩在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门关上后,人们还会在站台上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另一些人捂着嘴偷偷发笑。还有些人则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真是尴尬极了,而且,我无法忍受他们就像看珍稀动物那样盯着他们看。我承担起了责任。我非常淡定。勇敢地握住父亲的手,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样过了几站,我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终于爆发了:
“怎么?你们看什么看?他们是聋哑人,碍着你们什么了?”
一片死寂。车厢里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脚。爸爸妈妈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示意我安静下来,告诉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
我能够回忆起我的悲伤。
回忆起我的愤怒。
回忆起我的狂暴。
我想要杀人。
我是那么想要保护他们。
我在骄傲、羞愧和愤怒之间摇摆。
很长时间都是如此。
为什么我的父母,他们不说话?
为什么他们听不见我说话?
为什么在家里,我大声叫喊“爸爸”,“妈妈”,他们不能立刻听见,跑来看看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唤他们有若干方法。
懒人法:我等着他们回头看我。不过不适用于太着急的事情。
主动法:我要说的事情容不得等待。我起身,碰碰他们的肩膀。
虽然不失懒散可最为常用的办法:我开关灯数次,他们便会转过身来,我说出要说的话。
再或者,我在房间里扔出一本书。但这个方法使用起来很是揪心,我太爱惜自己的书。
要么就扔个东西。
有时我也叫。
例如上厕所时发现没纸了……或是他们忘了我在家,出门工作的时候用钥匙锁上了门,他们听不见门后我的叫喊声。我叫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知道,但我还是叫。一个听得见的人的自然反应。
你的父母怎么了?
他们不是正常人吗?
他们的声音怎么这样?
他们是聋子,但他们是不是能够听见一点点声音?
你是说他们甚至听不了音乐吗?
他们天生如此?
那你怎么不是聋子呢?
这真是奇怪。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呢?
你也通过手势说话吗?
如果你有孩子,他们也会是聋子吗?
学校里,大家提的这些问题让我恼火透了。总是同样的问题。无休无止。一直如此。
我决定从此之后不再谈论父母的残疾。并且更进一步,不再谈论他们。这样他们才能给我安宁。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九岁了。妈妈为我准备了下午茶。我的小伙伴们迫不及待,全来了。我急得直跺脚。门铃响起。是小伙伴们。我打开门。她们才进门,我就面无表情地突然宣布:“事实上我的父母是聋哑人。”
小伙伴们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他们左看看,又看看,就像是迷了路,最后,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颇为尴尬,结结巴巴地和妈妈勉强打了个招呼。真是让我恼火透了!
其实,无论我说,还是不说,情况总是变得令人不适。
为了让我高兴,妈妈躲到一边,我们吃点心的时候,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也没有和我说话。她在那里,就像一个静默的侍女,面对一群感到十分尴尬的小淘气。看到她这样努力让我的朋友们感到自在的样子,我难受极了。
我的妈妈就是这样。不该是她需要付出努力适应别人。再说她是在自己的家里。
让我那些愚蠢的小伙伴见鬼去吧!
十四到十八岁。也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战争期。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正常的父母。我对自己说,在前生,我一定是一头该死的母猪,才受到如此惩罚。而我也恨自己,恨自己竟然对他们有怨恨之心。
父母不是健全人,如果我恨他们,当然是很荒诞的事情。我很清楚,这不是他们的错。但是就是这样,我恨他们。如果他们不是聋哑人,我们可以讨论很多东西,政治,伦理,叔本华或尼采,托尔斯泰或陀思妥耶夫斯基,莫扎特或巴赫……
我多么想要和他们讲述我那些小烦恼。我希望他们能够给我建议,给我方向。我多么想,就这样地很方便,给妈妈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切就绪,我找到工作了;或者是和比杜尔结束了恋情,然后我很希望,她给我做一顿土豆通心粉作为安慰。
我很羡慕我的同学,他们的父母都是健全人,他们有机会通过话语和他们的父母进行交流。
我希望拥有能说话的父母,和我说话,能听见,听见我说话。我觉得这会更好。当然,我是错的。没有一个家庭是“正常”的。我也可能生在一个教我仇恨他人的家庭。或是一个酒鬼家庭,一个到处都是秘密的家庭。一个父亲猥亵小女儿的家庭,一个只注重外表的家庭,鬼知道什么样的一个家庭!
只有离开了家庭,我才明白,我的父母所有的不正常是最有理由的。他们有正当理由不和我说话。甚至是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