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之墓》:
我被阿清那异样的哭声惊醒。声音是从隔壁妻子的房间传来的。与此同时,我看到红色的火光透过拉门的缝隙照进了我黑黢黢的书房。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着火了!”我立即翻身跳将起来,“哗啦”一声拉开了妻子房间的拉门。
原以为眼前会是踢翻的暖炉、烧焦的被褥、着火的草垫、滚滚的浓烟,一片狼藉。没想到我看到的却如睡前一样,油灯和暖炉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原地,妻子和孩子安睡着,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安详,那么温馨。唯有阿清在那里独自低声啜泣。
不知阿清是什么时候跑到妻子屋里来的,只见她正揪着妻子的被角,嘴里快速地念叨着什么。这时妻子也醒了,但她只是一脸茫然地眨巴着惺忪的睡眼,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完全不明就里,只好呆呆地站在门口环视屋内。忽然,阿清嘴里蹦出的“小偷”两个字,让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妻子的房间,冲到隔壁房间,大声怒吼道:“是谁?!”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旁边厨房里的一扇防雨窗打开着,一缕皎洁的月光从窗口射入。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望着那夜半三更擅自照射着他人房间的月光,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凉意。我光着脚走进厨房,来到水槽前,四周一片寂静。我举目向外望去,只有月光静静地笼罩着屋外的一切。那清冷的月色使我一步也不想踏出屋外。
我转身回到妻子的房间,对她说:“放心吧,小偷跑了,家里什么也没丢。”妻子这时才起身,她二话没说,端着油灯走到阿清睡觉的那间屋子,举起油灯向漆黑的屋里一照一一衣橱的柜门大开着,抽屉也被拉了出来。妻子看着我说:“果然还是被偷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小偷是在偷过东西之后才离开的,刚才我竟然还说什么都没丢,真是蠢到家丁。房间的地上还铺着阿清的被褥,枕头那边有一个衣橱,衣橱上的小橱柜里放着年末准备付给医生的药费、酬礼和其他一些贵重的东西。我急忙让妻子查看一下,她看完后说:“里面的东西都在。”也许是阿清哭着往妻子房间跑时吓到了小偷,他还没来得及偷这些。就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不一会儿,睡在其他屋子里的人也陆续起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说自己刚刚还起来上过厕所,也有人说自己今晚失眠,两点左右才睡着。但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小偷的动静。而十岁的大女儿却说,她不仅清楚地知道小偷从厨房潜入,还听到小偷在走廊轻轻走动。跟她同屋的缨子听到这些后大吃一惊。缨子今年十八岁,是亲戚家的女儿,她跟大女儿同住一个屋,却什么都没听到。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我扭头回屋睡觉去了。经晚上这么一折腾,第二天我比平时起得晚了一些。洗漱完吃饭时,阿清在厨房大惊小怪,一会儿说她发现了小偷的脚印,一会儿又说看错了。我觉得很烦,便起身回书房去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只听有人在门口喊道:“有人在家吗?”那声音中气十足。我估计厨房那边没听到,于是便起身出来开门。只见一名巡警站在门外笑着说道:“听说你家昨晚进小偷了?门窗有没有关好啊?”
“好像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不关好门窗,小偷当然会光顾了。”
他还提醒说:“那些防雨窗得一扇一扇钉好!”
“是、是。”我随口应着。
听巡警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儿好像错不在小偷,而是该怪我这个粗心的主人!
随后,巡警又绕到厨房,正好妻子也在那儿,他便逮着妻子问个不停,并将丢失的东西一一记在笔记本上。他边记还边说着:“一条素花缎的丸带,丸带是什么?直接这样写就能明白吗?哦,是这样啊,那就写丢了一条素花缎的丸带,还丢了……”
阿清在一旁偷偷地笑这个连丸带都不知道的笨巡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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