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的蒂芙阿尼•法奈利,出生于普通家庭,被势利的母亲送去布拉德利贵族学校,当作攀附权贵的跳板。美丽的法奈利如愿融入贵族圈子,成为众人追捧的万人迷,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孤独。在一次校园聚会中,法奈利经历了始料未及的侵害,从而卷入让她痛不欲生的校园暴力事件,随后一起校园枪杀案更是彻底改变了法奈利的人生轨迹。
28岁的阿尼•法奈利,生活在纽约,拥有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一个有着贵族血统的高富帅未婚夫,一枚价值不菲的绿宝石婚戒,一个装满昂贵华服的衣橱,她一直努力追求的完美生活几乎近在咫尺。但法奈利知道,她只是假装很好。
让无数女孩子艳羡的水晶灯、红毯,以及名贵的婚纱就在不远处等着她,但她同样深深地恐惧,曾经像荆棘般缠绕的不堪回首的记忆,会让她一直试图掩藏的另一个自己——蒂芙阿尼•法奈利现出原形。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而命运又会在什么时候告诉我们真正的答案:当你终于有勇气拥抱自己的内心时,你到底要成为蒂芙阿尼•法奈利,还是阿尼•法奈利?
晚餐前,我去社里的时尚衣橱借衣服。我身上的穿着还不够难看,越难看越新潮的服装,就越能让我建立起强大的杂志编辑的气场。
“这个怎么样?”我抽出一条海尔姆特·朗牌子的连衣裙和一件皮夹克。
“你穿越回二〇〇九年了吗?”埃文毫不留情地说。别奇怪,每个时尚杂志社里都少不了一个既毒舌又娘炮的时装编辑。
我咕哝了一句:“那你来选。”
埃文翘起兰花指,从一排衣服上缓缓掠过,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每个衣架上轻轻一点,最后停在一件米索尼[1]①条纹衬衫和一条带圆点图案的短裤上。他侧过瘦骨嶙峋的肩膀,用十足瞧不起的眼神盯着我的胸部,“算了。”
“滚!”我嗔骂道。随后我靠在陈列饰品的桌子上,朝一条下摆宽大、印着花的衬衣式连衣裙点点头,“那个怎么样?”
埃文用指尖按住嘴唇,注视着那件衣服一动不动,嘴里嗯了半天。“德里克的版式通常比较修身。”
“德里克是谁?”
埃文白了我一眼。“就是德里克·林[2]①啊。”
我也冲他翻了个白眼,并从衣架上扯下那条裙子,“我已经减掉七磅了,应该没问题。”
裙子在胸口的位置有一点点紧,埃文替我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诱人的乳沟,然后他将一根长长的吊坠挂在我的脖子里,左右端详了一阵,说道:“还不错。哎,对了,你是用什么方法减肥的?”
“杜肯减肥法。”
“那不正是凯特·米德尔顿用的法子吗?”
我开始对着镜子画眼线,“我选它就因为它是最极端的方法。减肥的法子,越痛苦才越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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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卢克似乎既生气又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踩着时间点也相当于迟到。他这种苛刻的时间准则让我十分反感,所以每次我都会晚到几分钟作为抗拒。
我故意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我记得你说的是八点吧?”
“没错。”卢克吻了我一下,既像敷衍,又像是求和,“你看起来很不错。”
“但现在已经八点四分了。”
“人不到齐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入座的。”卢克的手掌轻轻按在我的腰上,引着我走进餐馆。难以置信对吗?是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久了,我们还能像热恋时那般甜蜜?
“天啊,我真不习惯这样。”我说。
卢克咧嘴一笑,“我知道。”
我隐约注意到站在服务台前的那对夫妇,看上去仿佛在等着被人引见。他们就是卢克的客户和他的妻子。那是个健美匀称的女人,胳膊上依稀可见微微凸起的肌肉;一头蓬松的金发看起来俏皮可爱。我总是先观察别人的妻子,因为我要知道自己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她的衣着十分普通:白色牛仔裤,简简单单的坡跟鞋,和一件丝绸般的无袖上衣。上衣是艳丽的粉色,我想在穿上之前她一定思量了片刻——她肤色偏黑,也许深蓝色的无袖上衣更合适,深蓝色总挑不出毛病——她的肩上挎着一个咖啡色的普拉达包,和她脚上的鞋一样的颜色,上下呼应。这比她脖子里刚开始出现的皱纹更能暴露她的年龄。我敢肯定她至少要比我大十岁,由此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真不知道等我三十岁的时候,还有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叫我惠特尼吧。”她向我伸出手,炫耀着下午才修好的指甲。她握手的力度非常轻,就好像她在故意告诉我,对她来说,做一个家庭主妇就是世界上最要紧的事。
“幸会幸会。”我回答。自从在哈里森先生那儿学到这句话后,我与人初次见面时便不再说“很高兴认识你”。这些年来,就凭这句俗不可耐的“很高兴认识你”,我向多少人暴露了我那不入流的教养啊,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像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从小所接受的良好教养,其美妙之处就在于它不可能被真正复制。装模作样的人终归会露出马脚,且多半自取其辱。每次当我以为自己已经爬出底层人的泥坑时,就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某个方面的做法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于是我又被那些同样处于底层的伙伴给拉了回去。你骗不了任何人。拿牡蛎来举例。我以为只要假装喜爱吃这种又咸又软的东西就足够了,可你知不知道吃过的牡蛎壳要口朝上放在盘子里?诸如此类的小事就能暴露一个人的出身和教养,可见危险往往存在于细节之中。
“这是安德鲁。”卢克介绍说。
安德鲁的手掌巨大无比,我的手轻轻一滑便不见了。而当我终于注意到他的脸时,我的笑容僵住了。
“嗨?”我说。他歪着脑袋,同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阿尼,对吧?”
“请各位随我来。”女服务员说完便转身向餐馆里面走去,我们四人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紧跟在她身后。我走在安德鲁后面,打量着他后脑勺上的斑斑白发,心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期待,如果他是我以为的那个人该多好,这想法多少有些滑稽。
在决定哪对夫妻坐靠墙软座时我们彼此推让了一番,后来卢克建议让女士们坐,因为我们都很娇小(惠特尼笑着说“阿尼,我觉得这是一种恭维呢”);至于餐桌嘛,和纽约的许多东西一样,都是迷你版的。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最终都会选择离开这里的原因。有了孩子之后便愈发感觉囊中羞涩,你不得不节衣缩食,整日奔波劳碌。过圣诞节时,门厅里还会堆满从杜安里德药店买来的廉价装饰和礼物;某一天,妻子忘了给丈夫准备要带的午餐,大战爆发了,于是他们开始了向韦斯切斯特或康涅狄格转移的漫漫征途。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卢克吹口哨提醒我不要那么极端,但这的确是伟大的解脱。心机婊们在多利安或布林克利餐馆坐等未来的丈夫,等到房子的租约到期后便怂恿他们搬到郊外,而后不久,避孕措施便被提上了日程。想当年我对多利安餐馆并不陌生,但我也喜欢这里,餐馆局促狭小,价格高昂;地铁上挤满形形色色的怪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厦中工作,身边是一群自己野心勃勃却在鼓动别人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女编辑。“我们让读者用发束缠住她们男朋友的老二,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恨不得用一根发束把自己勒死!”有一次,洛洛气呼呼地咆哮说。那是九月的一次小组会,到会的编辑没有一个人能提出让她满意的关于吹箫的创意,“这说不定还有点销路。”如果没有那些肉食女[3]①,纽约或许会变得轻松许多,人们也不必再削尖了脑袋四处钻营。但纽约之所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我想它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它会逼迫着你努力奋斗,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我会不懈地奋斗下去。谁都不能阻止我留在这里。
最后的结果是我和安德鲁坐了面对面,卢克和惠特尼面对面。我们考虑着要不要换过来,但被卢克和他的一个冷笑话给否决了,他说他有的是机会和我面对面吃饭。安德鲁像柚子一样肥大的膝盖不时碰到我的腿,尽管我一直退让,屁股都快贴到了墙上。然而此刻我只想让大家停止无聊的寒暄,停止老掉牙的笑话,好让我有哪怕几秒钟安静的时间可以蹙眉眯眼地问安德鲁:“你是他吗?”
“对不起。”安德鲁说,起初我误以为他是为侵占我的空间而道歉,“我感觉你特别眼熟。”他注视着我,嘴唇微微张开,好似在撕碎我的伪装:颧骨如今变得瘦削而突出了!挑染的颜色弥补了我头发原有的灰暗,同时又不至于使它的金色过于单调,“哎呀,我的天啊。”第一次见到我的染色师鲁本时,他用两根手指捏起我的一撮黄毛,像捏着一只蟑螂似的,皱着眉头说。
卢克正在展开他的餐巾,听到安德鲁如此说,他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望着他。
有时候,人们没来由地便能感觉到有大事,甚至是足以改变人生的大事发生,此刻我便遇到了这种情况。我知道,是因为之前我曾经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其中第二次就是卢克求婚。“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我清了清嗓子说,“可我还是想问,您是……拉尔森老师吗?”
“拉尔森老师?”一旁的惠特尼喃喃说道。随后她忘乎所以地叫起来,“他是你的老师?”
离开布拉德利中学后他一定剪短了松软的长发;不过,倘若像拆掉乐高零件一样换掉他那金融男特有的拖把头,再用修图软件把他脸上的皱纹全部消去,然后把他的下巴往外拉长一点,就又能恢复到拉尔森老师原来的样子了。大多数人即便遮住嘴巴,仅从他们眼睛的形状就能判断他们是不是在笑。拉尔森老师兴许是某次笑得过了火,脸上的皱纹卡在一起再也无法复原了。
“世界真小啊。”拉尔森老师感慨万千地笑着说,连他的喉结也跟着一颤一颤,“你现在叫阿尼了?”
我瞥了卢克一眼。真希望我们没有坐在这同一张餐桌上,进行着同一场对话。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而拉尔森老师却红光满面。“我实在受不了人们老是问我‘蒂芙’两个字怎么写。”我说。
“真是太巧了。”惠特尼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中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卢克的脸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也就是说,你在布拉德利中学上过——”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而后恍然大悟般叫道:“啊,我知道了,你就是蒂芙阿尼。”
我们谁都不好意思看彼此。幸好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们是否接受自来水,当然,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救了我们的场。我们都表示可以接受。
“真有意思,像纽约这样一个遍地污秽的城市,竟然能提供全世界最干净的饮用水。”经验老到的惠特尼轻松转移了话题,化解了尴尬。
我们纷纷点头附和。对,是很有意思。
“什么学科?”卢克忽然问了一句,看没人回答,他又补充说:“你教什么学科?”
拉尔森老师将胳膊肘放在桌面支住身体,“荣耀英语。大学毕业后教了两年。那时的我根本不敢想象没有暑假该怎么过。还记得吗,惠特尼?”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哦,我记得。”她抖了抖手中的餐巾,“我巴不得你从那一行跳出来呢。”这个嘛,她的想法无可指责。我也绝不会和一个教师约会。
安德鲁看着我,“不过当时阿尼可是我最好的学生。”
我忙着把餐巾在大腿上摊平。“您太客气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当年他对我有多失望,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现在她是《女人志》最好的笔杆子。”卢克像个慈爱的父亲一样自豪地说。真是虚伪。卢克以为我不知道?在他眼中,我所谓的“职业生涯”只不过是我们要孩子之前的一个过渡阶段而已。他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她的成就有目共睹。”他在向我发出警告了。卢克不喜欢别人谈论布拉德利中学的事。过去我一直以为他是想保护我,还曾为之感动不已。但现在我已经看出来了,卢克的目的就是希望每个人都忘记我的那段历史。他至今还不愿意我参加那个纪录片的拍摄。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或者他有完全的理由但只是不想冒犯我,但我很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在自取其辱。在哈里森家族,没有什么比恬淡寡欲的斯多葛哲学更备受推崇。
“唔。”惠特尼用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嘴唇,她的指甲像芭蕾舞鞋一样粉嫩粉嫩。“《女人志》?我好像听说过呢。”肉食女听说我的工作单位后通常都是这种反应。在我听来那并不是恭维。
“我还不知道你进了杂志社呢。”拉尔森老师说,“太了不起了。”他冲我露出最迷人的笑。
惠特尼看在了眼中。“我好久没看了。不过在认识安德鲁之前,那可是我的床头读物。大家都称它为女人的《圣经》,对不对?”她的笑容含蓄而优雅,“恐怕以后我从女儿的房间里也一定能够找到这杂志,就像以前妈妈没收我的杂志一样。”卢克礼貌地笑了笑,但拉尔森老师却未动声色。
当话题涉及孩子时,我会自动挂上对应的笑容。“几岁了?”我问。
“五岁。”惠特尼说,“名叫埃尔斯佩思。我们还有个儿子,叫布斯,快一岁了。”她盯着安德鲁,“那是我的小男子汉。”
天啊。“名字起得真好。”我对她说。
……
[1]① 米索尼为意大利时装品牌。
[2]① 德里克·林是纽约知名的华裔服装设计师。
[3]① 肉食女:对现代某一类女性的称呼。这类女性多为白领或女强人,她们虽阅人无数,却迟迟不想结婚,一旦看见中意的人,就如饿虎扑食一样主动表达爱意,且完全不顾旁观者的看法。
14岁,刚进入贵族学校的法奈利,掩藏着灰姑娘的真实身份,亦步亦趋地融入那个与她出身格格不入的上流圈子,毕业那一年却被一起校园枪击案扭转了既定的人生轨道。28岁,改头换面的法奈利重新在纽约活出了漂亮的人生,也即将披上婚纱,嫁给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如噩梦般纠缠的过往却一再提醒她,她现在只是假装很好。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而命运又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告诉我们真正的答案:当你终于读懂自己的内心,你到底要成为蒂芙阿尼•法奈利还是阿尼•法奈利? ——《洛杉矶书评》
年度Zui佳小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个漫长的自愈过程。
——《时代周刊》
一部很棒的女性成长小说,不按常理出牌的精彩故事,讲出了所有人的恐惧和迷茫。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法奈利,都曾遭遇命运赐予的完美及不完美。我们都曾掩饰着过往的伤疤,伪装成骄傲的模样,一步一步努力活成别人梦想的范本。但命运终会给每一个不肯妥协的灵魂机会,让我们能在生命中的某一刻幡然醒悟,不再屈服命运和内心的恐惧,与自己和解,重获爱与新生。这正是我要寻找的女主角。
——瑞希•威瑟斯彭(奥斯卡影后,《消失的爱人》制片人)
生命赐予我们Zui大的惊喜,就是终有一天,你会真正地认识自己,仿若新生。
——Goodre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