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了他的梦,他却入了他的心。
都市言情人气作家公子十三
温柔抒写一眼心动的甜美爱情
温柔、治愈、甜蜜
清冷天才中医+呆萌电台主持人=暖心小CP
他医术精湛,却医不好自己的病。因为能医的那味药,是你呀。
结缘:
她笑起来:“你是不是看到每株植物都先考虑一番药用价值?”
他也笑:“这大概是职业病。”
“那你知道女孩子看到植物的反应是什么吗?”
他:“什么?”
“花语,但凡是花都有花语的,像今天的萱草,花语就是遗忘的爱。”
晏禾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那这个呢?”
她忽然沉默了,隔了好久才说道:“是……暗恋。”
喜欢:
他提醒她,“不要随便认哥哥。亲人以外的兄妹关系,往往是暧昧的开始。”
孟小阮又追问了一句:“你也不行吗?”
“我也不行。”
“你以前一定伤过不少女孩子的心。”
告白:
她忽然抬头,脸有些红,目光却执着:“晏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吟片刻:“大概因为你像个人吧……”
这倒是个新鲜的答案,她问他,声音低得像在哼哼:“像谁?”
他便笑起来,眼睛里有温和的光:“像我未来的妻子。”
第一章 辛夷
《中国药典》说,辛夷性味辛、温,散风寒、通鼻窍,用于风寒头痛,鼻塞,鼻渊,鼻流浊涕。其实辛夷花更像一场单恋,美而无味,散场才发现,这一场繁华,不过是一出唱念俱佳的独角戏。
山上的春雨带着寒气,从伞底钻进来,卷着潮气,扑进了衣服里。
孟小阮单手紧了紧衣领,停在了转弯处,过了甬道就是住持的禅房,她需要重新酝酿勇气。
不远处火光明灭,借着那一点点光,一道人影撞进她的视线里,黑色的布衣与布鞋,正是寺院里居士最普遍的打扮。
那人一手撑着伞,遮住了火盆,一手丢进去一卷纸,火苗一下子窜上来,映出了半张脸。
长睫半遮着眼,露出一点寒薄的光亮,鼻梁挺而直,让孟小阮想起美术馆里的雕塑,这样的鼻梁,大概需要雕刻师反复斟酌,在最恰当的时刻,才能勾勒出最利落的一笔。他的唇抿得有些紧,整个人看起来严肃而凝重。待火舌将将要卷到他的手指时,他才悠悠地收回手,手腕上缠着108颗的菩提子,上面的蜜蜡佛头在虚空中撞起来,发出荧荧的光。
玉兰花吸饱了水,“啪”地绽开,水珠顺着孟小阮的伞面上滑下去,溜进了她的脖子里。
孟小阮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那人回过头来看向她。
他的脸上带着笑,空气中像浮着一层雾,比之前严肃的样子更让人看不真切,他朝孟小阮轻轻一颔首,任雨水熄灭了盆中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施施然离开了。
孟小阮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寺里都是积年的古木,几个转折,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实在没办法拖下去,终于穿过甬道,敲响了住持的房门。
住持永慧打开门,把孟小阮让了进去。
其实孟小阮小时候常跟她爷爷到广禄寺里来,永慧禅师总会偷偷塞给她一点零食,德国的黑巧克力,丹麦的曲奇饼,法国的马卡龙,让孟小阮在幼儿园里备受追捧。
后来不幸被孟小阮爷爷发现,他认为永慧在用糖衣炮弹腐蚀孙女的心灵和牙齿,勒令孟小阮再不许登广惠寺的大门。
隔了这么多年再次见永慧禅师,孟小阮有些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抖,脸上带出了点羞愧:“我爷爷……”
孟小阮的爷爷孟广龄是一名植物学专家,当年与初恋含恨分手,俩人远隔重洋再未相见。再听闻对方的消息时,佳人已经作古多年,孟广龄回忆往事悔恨交集,极力要撮合孙子孟箫和初恋的孙女在一起,好弥补当年他和初恋分手的遗憾。
这事扯不扯,相当扯啊,孟箫能同意吗,自然不同意了啊。
于是孟小阮的爷爷就闹着要出家。
永慧禅师摆摆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闭着眼睛,摩挲了佛珠半晌,回了孟小阮一句:“《金刚经》有云,心无所住,而生其心。”
孟小阮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对世俗没有留恋才能参悟佛理。
这是暗示她爷爷红尘未断,不宜修行的意思吗?
她眨巴着眼睛,极力希望禅师再多表示表示。
好像听到了孟小阮心中的祈祷,永慧禅师继续说下去——
“《遗教经》说,世皆无常,会必有离。”
……没听懂。
孟小阮咽了口吐沫:“大师佛法精深,禅理深厚,我辈缺乏慧根,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简而言之嘛……”。
永慧禅师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支持你爷爷出家。”
孟小阮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据孟小阮的爷爷说,永慧禅师是他的大学同学,俩人当年一起学习植物学,永慧处处想要压孟小阮爷爷一头,孟小阮爷爷是遇强则强,每次都能顺利反压,永慧见在植物学领域没有出头之日,愤而出家,五十年后终于修成正果,笑傲群僧。
孟小阮怎么看怎么觉得住持这张佛光普照的脸上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永慧禅师继续火上浇油:“我还准备收你爷爷做关门弟子,以后将衣钵传承给他。”
孟小阮笑得有些艰难:“可我爷爷年事已高,恐怕会先禅师一步驾鹤西去……”
“不怕,不怕,”永慧禅师老神在在,“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也没什么遗憾的。”
这话显然谈不下去了,孟小阮失望告辞。
出了门,她掏出手机给哥哥孟箫打了个电话,关机。
缺德不缺德啊,爷爷明天就要剃度,关键时刻孙子遁了。
孟小阮跺跺脚,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住持的禅房里传出一声巨响。
孟小阮赶紧折回去,发现永慧禅师倒在地上,案上的书被撞落了下来,散了一地。
她凑过去唤了一声,永慧禅师紧闭着双眼,口水一点点从嘴角淌了出来。
孟小阮心里觉得不好,赶紧出去找人,与住持的禅房隔得不远就是监院的房间,她去拍了半天门,有路过的僧人问她。
“监院出去开会了,施主有事?”
孟小阮急得直跺脚:“住持病了,快!”
不一会大半个寺院都被惊动了,副监倒是比较有经验,他看了看住持的样子,皱紧了眉:“好像是中风。”
早有人打了120,众人都有些惊慌,住持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更糟,嘴歪得厉害,口水越流越多。
副监急了,示意身边的弟子:“再打电话催催。”
很快,弟子挂了电话:“雨天路太滑,上山的路又出了交通事故,车堵在那里过不来。”
地上的住持咳了一口,浑浊的呕吐物从嘴里喷了出来。
孟小阮知道点急救知识,她蹲下来,用纸巾将口腔里的东西清理了,住持人不能动,但平躺的姿势不利于呼吸,她示意副监帮把手,让住持侧卧。
副监有些疑虑:“还是不动比较好吧?”
孟小阮也不敢肯定,她急得很,越急越无计可施,搓着手,恨不得撞撞脑袋,瞬间开发出急救的技能来。
外面渐渐围起了人,都是在寺里修行的居士,大家只能拿出佛珠为住持祈福,嗡嗡切切的声音穿透雨幕,潮湿而压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住持像醉酒了一样,两颊通红,双手捏得紧紧的,四肢开始不住抽搐。
外面的居士们虽然看不见,但都知道越拖下去越糟,诵经的速度越来越快,像峻急的鼓点,敲得人心里发慌。
“不能再等了。”
有人分开人群走进来,黑衣黑布鞋,正是之前孟小阮撞见的那个人。
“让患者侧卧。”
他指挥着寺里僧人,也许是声音里的笃定安抚了众人,两个僧人将住持的身体翻起来。
拿出针灸包,他从中抽出一枚三棱针。
副监迟疑起来,大概觉得太过年轻,有些不太放心,于是拒绝了他的进一步处置。
“还是等救护车来吧。”
他轻轻皱了皱眉,收回针,语气平淡:“你确定?”
这么一说,副监又摸不准了,侧头看了看住持:“这位施主,你……有把握吗?”
来人其实有一双笑眼,神色不动的时候,眼角依旧上翘,看人的时候少了点锐利,多了几分亲和,
他的视线略过副监看向孟小阮:“你说呢?”
“啊,啊?”孟小阮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众目睽睽之下,她紧张得直抖,嘴巴都有些不利落,“我……”
他看着孟小阮,忽然微微一笑,眼下的卧蚕随之弯起,整个人如同春回大地时的那缕风,温柔而缱绻。
很快,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说呢?”
稍一犹豫,孟小阮坚定了信心:“我……我觉得还是让这位……嗯,这位先生试试吧。”
副监继续拒绝:“不行,出了问题谁能担这个责任。”
他了然地点点头,退到一边,目光落在住持的脸上,像在重复,又带了点悲悯。
“是啊,出了问题谁能担这个责任。”
孟小阮急了:“那,那我来担好了!”
“孟施主!”副监喝了她一声,“我还没问你呢,你之前和住持说了什么,把住持刺激成这样。”
孟小阮嗫嚅着:“我没说什么啊……”
她抬起头求救似地看着那个人,眼睛里汪着一包泪,哽咽着,人几乎要抽过去。
他安抚地看着她,声音轻缓:“哭什么,住持醒了不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吗。”
道理这样讲是没错,可是住持不醒啊……
她知道这个逻辑,可是说不出来,房间里的人都沉默着,只能听到住持沉重的呼吸声,痰涌上来,憋在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得像在打鼾。
孟小阮的心都像悬在丝线上,陡然提了起来。
她只好一遍一遍求着副监:“先救救住持吧,再拖下去要出事的。”
副监不为所动,坚持要等救护车来。
忽然有声音从外面插进来。
“怎么不送医院啊?哦,救护车进不来,那先急救啊。”
门一推,进来的正是孟小阮的爷爷孟广龄。
他先看了看侧立在边上的那个人:“你是医生啊,那快点救啊。”
副监急起来:“万一……”
孟广龄一挥手:“得了,再糟能比现在糟吗?出了事我顶着。”
监院知道孟广龄是住持多年的朋友,有他做主,万一住持有个好歹也好交代,这才退开。
那人重新拿出了三棱针,蹲下身,拉过住持的手,在他的大拇指指尖迅速刺下去,暗红色的血珠立马渗了出来,他继续刺向食指、中指、无名指,直到将十根手指刺完,他又脱下住持的鞋袜,刺向脚趾趾尖。
副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开始怀疑:“施主这是做什么?你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他施针的动作不停,倒很耐心地跟副监解释。
“刺激末梢神经,是为了减轻脑压。”
他的手大概是外科医生最喜欢的那种,腕骨略高,手指修长却有力,每个动作都很清晰,速度却又无比迅捷,仿佛已经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
菩提珠从腕上散散地垂下来,不显得累赘,反倒增添些奇异的魅力。
轻舒了口气,他又换了一根毫针,刺向住持的鼻尖。
“这是素髎。”
接着刺向人中,又刺向手腕约两寸处:“这是内关。”
挽起住持的裤管,在膝盖下找到一个穴位刺下去:“这是足三里。”
手快速顺着外侧这条线,略外偏,在穴位上施针:“这是丰隆。”
最后刺向足心:“这是涌泉。”
整个救治完成,他收起针,站起来。
副监拦住他:“施主先别走。”
他按下副监的手,站在一旁:“我怎么会走。”
说完似乎在笑,唇角挑起一个弧度:“毕竟我要留在这里担责任。”
很快,住持的呼吸平稳下来,人虽然还没清醒,但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副监的神情多少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住持的弟子闯了进来。
“快,快,救护车来了!”
急救人员将住持抬了出去,孟广龄也跟着上了车,一群人呼呼啦啦涌上去。
那人透过窗,远远地看着,直到车开走了,才弯下腰将地上散落的书一本本拾起来,用手拂落浮灰,放回到桌案上。
孟小阮默默看着他,她的喉咙有些痒,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他做完这一切,没再停留,撑起伞,消失在了雨幕里。
回到客房,孟小阮坐立不安地等了一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孟广龄的耳朵有点背,正常说话都像在吼:“多亏了那个大夫,对,你别担心,永慧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都能瞪眼了……瞪什么瞪,再瞪我把针头拔了……”
后一句是对永慧说的,声音震得孟小阮一抖。
“现在能说话吗?不能说话点头也行,我问问你,你们佛教徒有没有医保?”
第二天起来,雨已经停了,孟小阮的头有些沉。
大概昨晚着凉了,她抽了抽鼻子,小声祈祷千万别感冒,这才出门上班。
孟小阮在电台上班,主持一档深夜节目,叫《佳期入梦》,节目都是提前录好的,一周录三天。
按照安排,今天应该连着录三期,可是两期刚录完,孟小阮已经憋不住咳了出来。
主任在棚外听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在麦里问她:“感冒了?”
孟小阮只好点点头。
“那明天再录吧。”
主任拍板做了决定。
出了录音棚,同组的小赵在她耳边嘀咕:“听说了没,主任的侄女要毕业了。”
孟小阮有点糊涂:“哦?”
小赵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傻啊你,主任的侄女也是播音主持专业,黄金时段的节目插不进去人,还不得进咱们组啊。”
孟小阮又点点头:“哦。”
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让她主持《佳期入梦》啊?”
小赵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递给她一个快递:“我到楼下取件的时候顺便帮你拿的。”
孟小阮有些懵,她最近没网购,捏了捏文件袋,瘪瘪的一封,从抽屉里拿出裁纸刀裁开,里面是一张方子:
葛根 12g 麻黄 10g 桂枝10g 生姜10g 白芍 10g 大枣4枚 炙甘草6g 半夏12g
后面附了一行话:风寒感冒,一剂可见效。
纸是最普通的信纸,可能是从一沓信纸中撕下的一张,边缘有些锯齿,笔迹飞扬,笔锋处带着淋漓的墨迹。
孟小阮仔细看了几遍,字迹不认识,寄件人处也没留姓名。
她随手将方子放进了抽屉里,简直莫名其妙……
下了班,孟小阮再次回到了广禄寺,为了拦住爷爷,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哭劝,苦劝都试过,她爷爷就是不回去,现在住持住院了,没了最强力的支持,她爷爷应该会乖乖回家了吧……
孟小阮抱着美好的愿景,拿着路上买的妙鲜包去喂猫。
寺里有很多流浪猫,被寺里的僧人喂得滚圆。
她在树丛里模拟着猫叫唤了一圈,转过树,和昨晚那位医生走了个碰头。
孟小阮有轻微的人际交往障碍,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极轻、极轻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
他停住,向她颔首。
这一句话结束,又陷入了沉寂。
孟小阮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妙鲜包袋子,脸颊一点点红起来,她的皮肤白得净透,那红就更加显眼,蔓延到饱满的耳垂,从他的角度看来,小小巧巧的,像熟透的樱桃。
他心里觉得好笑,问她:“感冒好些了吗?”
她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忽然顿悟:“方子是你寄的?”
声音拖着一丝鼻音,他一听就知道她没吃药。
说了声抱歉,他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好不热。”
“加一味辛夷吧,不要太多,4g即可,清茶送服。”
他的手指微凉,身上带着浓重的檀香,也不知道他在佛前停了多久。
孟小阮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脸还是红,结结巴巴地问他:“什么辛夷?”
“别名你一定听过,”他指了指旁边的玉兰树,“就是玉兰。”
孟小阮觉得新奇,玉兰还能吃吗?她想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看着她:“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个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停顿片刻,他的目光里有笑:“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这段是朱生豪情书的节选,昨晚《佳期入梦》的读信环节,孟小阮读的就是这片段。他的声音温厚却清朗,最后那一句,分明是在引用,听起来倒像在倾诉衷情。
孟小阮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有惊喜:“哦,原来你是《佳期入梦》的听众。”
她的声音极有辨识度,甜而软,像刚出锅的棉花糖,语速又慢,主持深夜节目,真的很容易引人入眠。
他点头。
他这一承认,孟小阮更觉得手足无措,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听众,她想表现得好一些,期期艾艾许久,才憋出一句。
“你怎么称呼啊?”
他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名字是最短的咒。”
孟小阮怔住。
“互通了名字,就是结缘的开始。和我结缘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知道他这是在委婉地拒绝,心底多少有些失落,声音喃喃:“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医生啊……”
孟小阮最终还是拿着药方去中药房抓了药,药房有代煎的业务,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苦中带这涩,喝完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当年一部《北京人在纽约》掀起了出国潮,孟小阮的爸妈也顺着潮流去了美国,俩人熬过了创业的艰苦期,却抵不过富足之后的鸡毛蒜皮,离婚后分别再婚,孟箫和孟小阮的身份尴尬,就一直跟在爷爷身边,被爷爷拉扯大。
孟爷爷也忙,不但要搞科研,还要带学生,孟小阮从小就知道不能给爷爷添麻烦,都说中药见效慢,西药见效快,有个感冒发烧的,去药店买盒感冒药吃一吃也就过去了。
人生二十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喝中药。
回到办公室,小赵正在痛苦地吃葡萄。
《佳期入梦》这个节目太小,固定工作人员只有俩,小赵是编导,孟小阮是主持人兼撰稿。
小赵全名叫赵瑶,台里称呼小辈总是小+姓氏。
小赵比孟小阮早两年进电台,比照孟小阮这个新人,她算个半新不旧的,台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心惊胆战地担心被裁掉。
孟小阮泡了一杯茶,就着水把辛夷粉吞了,嗓子还是有点痒,她见小赵皱着眉,知道八成又有事了。
小赵用余光觑了觑孟小阮,发现她没有主动提问的意图,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作起兴。
“听说了吗?台里要搞末位淘汰。”
孟小阮也跟着一惊,《佳期入梦》因为时段的缘故,一直稳居末位。
咽了一口茶水,孟小阮问她:“听谁说的?”
“主任呗。”小赵一直对主任有点意见,说起主任的时候还撇撇嘴,眼睛死死盯着葡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是想好了,咱们节目要淘汰了,我就回家种地去。”
小赵家在城郊,她名下有地三亩,早就传出来要建科技园区,现在全家都等着拆迁呢。
孟小阮真心实意地羡慕她:“真好。”
小赵瞅瞅孟小阮,挺为她遗憾:“你这脸多适合上镜啊,干嘛在电台蹲着。”
孟小阮天生一副小骨架,脸小,脸型又是很漂亮的桃心状,根据小赵的经验,这种脸上镜最好看。
说完又添了一句:“脸倒合适,心不合适。”
在小赵看来,孟小阮这姑娘,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是傻。按说孟小阮条件不错,争取争取能主持更好的栏目,可她呢,每天乐乐呵呵的,一脸的不思进取,难道要守着冷出冰碴的栏目到老?
孟小阮没吱声。
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孟小阮从小内向,发展到最后,恨不得缩在家里不出门才好,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不行,咬咬牙上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考学倒很顺利,也上了一所不错的传媒学校,等到毕业试镜的时候就完了,镜头一开,别说台词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至今江城电视台还流传着关于她的笑话。
“大家好,我叫不紧张。”
小赵递过来一个信封:“你的。”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热心粉丝?”
信封上没贴邮票也没写地址,应该是直接放在楼下前台的。
字迹倒眼熟,昨天刚见过。
孟小阮拆开看了看,就四个字。
“药有点苦。”
信封里还有什么东西,她晃了晃,倒出一块糖。
纸包装的大白兔,还是红豆味的。
孟小阮其实不爱吃糖,小时候吃得太多,长了龋齿,至今她还记得那种钻心的疼,蜷起舌头舔了舔舌根,中药的苦味已经被茶水冲淡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剥开糖纸,把糖送进了嘴里。
字条和昨天的方子应该出自同一沓信纸,折成了一枚方块,她顺着折痕原样折好,和方子一起夹进了文件夹里,想了想,手里的糖纸终究没舍得丢,用手捋得板板正正,也夹了进去。
糖在嘴里一点点化开,稍稍有点齁,她喝了口茶水。
小赵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恋爱了?”
“噗……”
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喷了出来。
晚上回到寺院,孟小阮下意识地在昨天偶遇的地方转了许久,直到寺院的流浪猫都喂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到那个人,她有些怅然地看了看空了的猫粮袋子,摸摸最后赶到的那只花狸猫。
“怎么办,没有了。”
花狸猫“喵”两声,摇摇尾巴跑走了。
回到禅房,爷爷已经回来了。
她赶紧问了一句:“住持还好吗?”
“好着呢,今天都有力气骂人了。”孟爷爷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脑袋,“你拾掇拾掇给我剃度吧。”
孟小阮一愣:“这不太好吧,都没个仪式。”
孟爷爷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潇洒地一挥手:“都远离红尘了,仪式不仪式的不重要。”
孟小阮继续劝他:“永慧禅师一直想亲眼见证您出家呢,您现在自己偷摸出了,永慧禅师多失望啊。”
孟爷爷“嘿嘿”一笑:“你当我不知道他想看我笑话啊?他想看我偏不给他看,我来个突然袭击!”
孟小阮还想继续劝,门口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寺里的小沙弥,先念了遍佛号,递给孟小阮一张纸:“一位施主留下的,让我转交给孟老施主。”
孟小阮打开看了看,是一张方子。
赭石粉、怀牛膝、生牡蛎……
后面附了一句,适用于永慧禅师的病症。
孟爷爷接过来:“是那个年轻人留下的吧?我听永慧的徒弟说了,好像是在寺里供了个往生牌位,年年这个时候来寺里烧香。”
他有些遗憾:“都没当面谢谢人家。”
孟小阮有些糊涂,让她转交不就行了,正好跟她的信一起。后来一想,大概方子是他离开寺院的时候留下的,给她的信是下山之后,经过电台才想起来留的。
她又看了一眼,才发觉字体大得夸张,不过几十个字,写了满满一张纸。
她知道永慧禅师眼睛不好,看经书的时候总是要戴上老花镜。
连这一点他都注意到了吗?
孟小阮心里有些甜,又觉得自己甜得莫名其妙。
第一章 辛夷
《中国药典》说,辛夷性味辛、温,散风寒、通鼻窍,用于风寒头痛,鼻塞,鼻渊,鼻流浊涕。其实辛夷花更像一场单恋,美而无味,散场才发现,这一场繁华,不过是一出唱念俱佳的独角戏。
第二章 樱桃
《本草纲目》说,樱桃味甘,主调和,益脾气,令人好颜色,美志气。赠之以樱桃,报之以琼瑶,一言承君诺,百岁与君好。
第三章 萱草
《全国中草药汇编》说,萱草以根入药,性味,甘,凉。清热利尿,凉血止血。赠你一世欢喜,一世安康,不若赠你一枝忘忧草,忘掉这一世漂泊,一世寒凉。
第四章 桂花
《本草汇言》说,桂花味辛甘苦,气温,无毒,散冷气,消瘀血,止肠风血痢。赠你一瓶桂花的香气,让你知道,我所在的城市,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还有藏在这甜香里,化不开的思念。
第五章 麝香
《中国药典》说,麝香性味,辛、温,归心、脾经,用于热病神昏,中风痰厥。银杏满地叶翻黄,独枕西窗月孤凉。恐无青鸟托尺素,对影徒燃一脉香。
第六章 何首乌
《开元本草》说,何首乌味苦涩,微温,无毒,主瘰疬,消痈肿,疗头面风疮。黑髭鬓,悦颜色。其实若能与君共白首,又哪需何首乌留住这三千青丝。
第七章 蚕砂
《本草纲目》说,蚕砂治消渴,症结,及妇人血崩,头风,风赤眼,去风除湿。都说春蚕到死思念才尽,那这蚕砂就是一场来过与爱过的凭证吧。
第八章 白果
《中国药典》说,白果性味甘、苦、涩、平;有毒。归肺经,缩小便。用于痰多咳喘,带下白浊,遗尿尿频。据闻旧时女子出嫁,要服一颗烤熟的白果,如此才没有如厕之忧。它抚平了新嫁娘的忐忑不安,也寄托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冀。
第九章 枸杞
《药性论》说,枸杞味甘、平,无毒,能补益精诸不足,易颜色,变白,明目,安神。枸杞的甜,就像初恋,回首时,有一抹淡淡的怅惘,记忆留在齿间,浓稠的暖。
第十章 防风
《中国药典》说,防风性味,辛、甘、温,归膀胱、肝、脾经,解表祛风,胜湿,止痉。防风如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小女子,你跋涉万里河山,尘霜满面时,回首过往,却仍记得擦肩而过的一眼。
第十一章 白芍
《中药大辞典》说,白芍性味,苦酸,凉。入肝、脾经。养血柔肝,缓中止痛,敛肝收汗。你离开时,花枝才堪攀折,你归来时,一地残花,已过了几个春季。在去来的日子里,剩多少爱,只有你的心知罢了。
第十二章 樟脑
《全国中草药汇编》说,樟脑性味,辛,温。通窍辟秽,温中止痛,利湿杀虫。它味道不好,像一个脾气有那么一点暴躁的女子,你常怨她不如别人温柔小意,却不知道,她信你爱你,才放纵了自己的脾气。
第十三章 葛根
《中国药典》说,葛根性味,辛、甘、凉。归脾、胃经。解肌退热,生津,透疹,升阳止泻。它朴实无华,你早习惯忽略它,就像忽略你身边的她,却忘了在你倦极归家时,是谁为你彻夜留一盏灯。
第十四章 钩吻
《本草纲目》说,钩吻气味辛、温、大有毒。主治脚膝痹痛,四肢拘挛,恶疮疥虫,咳逆上气,喉痹咽痛。都说服了钩吻痛如断肠,又哪里比得上忘记一个人的痛与伤。所以爱是一把双刃剑,伤敌三分,却自损七分
晏禾的那一句“与医生结缘可不是什么好事”,让人听得又心疼又爱他。好希望现实中,能赐我晏禾这样的男孩子。——读者 安禾禾苗
这本书里的药名设计成标题,好特别,大美。作者是中医世家,又精通中国文化,表白作者。——读者 青花瓷
高智商的人,总是因为太看透世事,而让人心疼又崇拜。幸好,晏禾遇见了小阮这样的小迷妹,他也是小阮的小迷弟。期待一直甜甜的生活下去。——读者 景初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