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学术出版资助项目:田中角荣与战后日本政治》:
也许正是为了呼应日本国民的期待,田中角荣在宣布竞选总裁之前赶制了其轰动一时的《日本列岛改造论》。此书是其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的高度总结,而该书出版后的洛阳纸贵则说明了日本国民对于他一系列政治手法的普遍认同。
第二个方面,田中的金权政治在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受到宽容。
在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人们收入持续增加、生活不断改善,这带来的重要间接后果就是人际关系的平和与社会心理的宽容。“不管怎样,作为持续了20年以上的高速增长的结果,政府有能力在社会各阶层之间进行资源和资金再分配。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依靠所得税的日本财政收入比经济增长率增长得还要快,政府获得了充足的资金,可以投入到产业奖励和传统经济部门的保护上。处境最为不妙的农民收入也由于兼业化而得到改善,和其他职业的被雇佣者的收入一样获得了增长。最间接的表现,由于日本人的收入一律急速增长,社会心理方面的气氛变得宽松,他们对政府优待其他部门也能够宽容。不是零和,而是双赢更为有利。”①在这样一种政治经济形势之下,国民和舆论对于自民党政治的各种负面现象的容忍度相对较大一些。田中角荣是自民党各种负面现象的代表人物,例如金权政治、利益诱导政治、派阀政治等都是他十分活跃的领域。不过,虽然关于田中的丑闻不时见诸报端,而在野党也经常对田中角荣这方面的行为进行抨击,但基本上都是蜻蜓点水,田中并没有受到重大打击。非但如此,田中还充分发挥了自己擅长金权政治、派系政治的有利一面,尽一切可能扩大自己的政治实力。
作为政治家,田中角荣是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的产物。也可以说,在经济高速增长的条件下,田中角荣才能获得发挥自身政治作用的空间。正是从这个意义而言,田中于1972年竞选自民党总裁,其时机是再恰当不过了。福田赳夫曾说过,如果按照先福田,再田中的次序,就不会出现洛克希德这样的事情。②从洛克希德事件的发展过程来说,这个判断可能是正确的。很显然,田中角荣抢先夺取政权,改变了日本政界不成文的论资排辈的潜规则,从而搅乱了日本政治发展的一个正常次序。因此,不能说田中过早当选总理和洛克希德事件完全没有关系。这样一种看法还不限于福田一个人。田中的秘书早坂茂三曾经提到过这样一件事。在总裁公选之前,宫城县出身的众议员濑户山三男——该人和久野忠治、二阶堂进三人被称为忠实于田中的三只乌鸦——找到早坂,说了这样一番话:“早坂,这次让福田先来吧。福田比角先生年长13岁。佐藤也好、岸也好,身体都还硬朗。这次角先生如果拼命一战的话,倒是可能获胜。但是,这种竞争会留下宿怨。在这个国家,最好让年长的先干。角先生才53岁啊。”早坂后来把这话传给田中,遭到田中一顿痛骂。但是,早坂依然觉得:“如果那时福田先干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洛克希德事件了。”①但是,笔者想强调的是,鉴于日本在1973年终结了经济高速增长,如果田中角荣在1972年放弃争夺自民党总裁之位,那么此后他竞争总裁职务就会越来越困难,获胜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小。如果置换一下时空次序,田中的首相梦可能就无法成为现实了。可以这么说,田中竞选自民党的时候十分幸运,他赶上了日本高速增长的末班车。当然,不幸运的是,高速增长在田中担任总理的时候结束了。
二政治环境和政治氛围对田中有利
除了经济环境之外,政治环境同样对田中有利。这种政治环境,概而言之,就是国民厌倦了佐藤荣作持续了7年8个月的长期政权。
佐藤是典型的官僚政治家,谨慎小心,鲜有大的政策失误。他能够刷新执政时间的最长纪录,当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过,其表面上平淡无奇的执政风格却引起了国民的普遍不满和厌倦。本来,“五五年体制”下的日本政治就是极其乏味的,“仅从政治体制的角度来看,与战前昭和时代时那种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政治局面相比,战后的,特别是采用‘五五年体制’以来的政治局面则极少有变,相当稳定(僵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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