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日马（上下）》：
福泽彰之垂着头说的这句话听不出是对谁说的。那声音很难说是声音，他的身体就像是用吸音材料做成的。过了好一阵子，福泽彰之才抬起头来。在雄一郎看来，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不如以前长得端正了，甚至感觉不到那是一张人脸。福泽彰之那年五十二岁，眼窝和面颊的阴影比较深了，被黑A分明的A眼珠和黑眼珠填满了的两个洞口朝着雄一郎，从鼻子下面的嘴巴里又冒出很难称为声音的声音来。
“这回秋道闯了大祸，我诚心诚意地赔罪道歉。关于秋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雄一郎想起了一九八七年到北泽警察署取杉田初江的骨灰时的福泽彰之。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对于跟他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女人，竟然能平静地说出“也许是因为忘了起床饿死的”这样的话。那时候福泽彰之说话的声音给雄一郎的感觉是，音叉的振动似乎在半空涌出来又消失在半空。雄一郎回忆着上次跟福泽彰之见面的情景，先对他说了一句“这回不能像上次那样简单地让您回去了。”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又说：“一九八七年十二月，我在北泽警察署见过您。”但是，看了雄一郎两秒的福泽彰之的眼睛，依然是被黑白分明的白眼珠和黑眼珠填满了的两个洞口，看不出是否听见了雄一郎说的话。
雄一郎把福泽彰之请到三楼的审讯室。在审讯室里，福泽彰之应该是杀人犯的父亲，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带着些许线香味道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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