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原府学”,即上一章提及的东平府学,是大蒙古国时期北方文化重镇,收容了大批金源文人,培养出了不少人才,为中州士大夫之渊薮。“雪堂雅集”的参加者,多半与东平府学有关系。王磐、商挺参与了东平兴学,是李谦、阎复、徐琰、夹谷之奇、马绍、王构等人的师长。宋渤是帮助严实父子创建府学的宋子贞的儿子,与东平府学也颇有渊源。而这些人与东宫之间的联系也甚为紧密。王磐深受太子真金礼遇。至元二十一年,王磐告老归东平,真金“官其婿于东平,以终养”。①张九思作为首任詹事丞,向真金推荐了不少“东原府学之生徒”,包括举荐夹谷之奇、李谦为东宫官属,徐琰、马绍入朝任职。②
与这些占据内外要职的“东原府学之生徒”相比,同样出自王磐门下、自认为元好问弟子的王恽却没有那么幸运。至元十五年秋,王恽自翰林待制出为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副使,十六年九月,改授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十九年,王恽得授南台治书侍御史,却未南下赴任,反而北上大都,到二十年四月才离开,六月底左右方改任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副使。在他至元二十年夏至日所写的《僮喻》中他明确地将自己的困窘告诉了自己的孩子:“汝翁且自己卯秋,移官燕南,忽复四祀,以理将去,乃有维扬之命。夤缘投献,遂致祉止,重叙一官,良为匪易,其幸与否,汝等朝夕所亲睹也。及南还滹上,复需后命,今又数月矣。”③就是说他改任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副使四年后,任期已满,因此至元十九年大约三月之前,有了南台治书侍御史的任命。①正在此时,朝中发生了阿合马被杀事件,王恽可能与此有所关联,因而未能成功前往扬州赴任。所以他北上大都,为的就是“重叙一官”,以养家糊口,其中过程“良为匪易”。他四月五日自大都“南还滹上”时,应该得到了当权者的应允,只是需要等待“后命”。这个当权者应该就是张九思,因为王恽在至元二十年六月写了《谢张詹丞书》,②而正是在六月底,他得到了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副使的任命。
王恽北上大都求官,所凭借者有二,其一为至元十八年十二月他进呈过的《承华事略》。这本专门为教育太子所写的书,可以让他向真金表明自己的立场。其二是他的师友王磐、商挺、李谦、阎复、徐琰、夹谷之奇、马绍、王构等东平文人。借助这些已经输诚东宫的师友,他能够接触到张九思,从而得以被引荐给真金。他也的确得到了张九思的引荐,在《西池幸遇诗》中有如此记载:“壬午岁(至元十九年)十月十二日,某以《承华事略》求见,引见者工部尚书张九思。”③他还为张九思写了《黄鹄下太液池歌赠张詹丞子有》《赠张詹丞子有二首》等诗。我们或许可以推测,王恽参加“雪堂雅集”的目的在于接触张九思、宋衙等东宫官属,从而能够“重叙一官”。此次雅集的参加者多与王恽有关,除了东平府学的师生外,王博文与王恽及王旭并称“三王”,董文用曾任卫辉路(王恽家乡)总管,所以王恽很容易参与雅集。虽然因元代文人的文集散佚过多,我们无法看到其他参与者对这次雅集的描述,但是,唯王恽既有《题雪堂雅集图》一诗,又在《大元国大都创建天庆寺碑铭并序》中对这次即寺雅集推崇至极,足以说明这次雅集对王恽而言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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