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于“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的论述中,晚清政治家呼吁打破历代多在西北备边的传统,将目光投向东南海疆。20世纪80年代流行着黑格尔的一段话:土地束缚人类,大海却使人类超越了思想和行动的有限性/……平凡的土地……把人类束缚在土壤上……但是大海却挟着人类超越了那些思想和行动的有限的圈子。在近代以来的中国,一旦提到“现代性”或“现代化”,许多人总是认为这必然意味着海洋战胜陆地、城市战胜乡村。然而,革命让乡土中国呈现出另类现代性的可能。
“上升的大地”是本书作者在中国乡土遭遇现代性的诸种经验中找到的一个意象。它既不是一味地固守大地,也不是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追逐不切实际的另一种生活。“上升的大地”体现于埃德加?斯诺笔下“愉快”的革命者为落后的西北所带来的全新感觉;体现于革命知识人将已成“中国之殇”的黄河转化为中国人在世界秩序中展开竞争的力量源泉;体现于路遥为农村年轻人所寻找的在城市中获得正当成功的道路/为农村青年找到的一条上升之路;体现于刘慈欣以第三世界革命经验为科幻文类赋予的精神底色。与同时代同主题的其他作品相比,这几个案例中包含着三个特别的面向:“现代性”不只发生在都市,更发生在乡土;乡土不光有“土”,更有“现代”;中国的现代性历程中一直包含着对于“乡土”的关怀,哪怕在80年代的“新启蒙”之后依然未曾断绝。
《上升的大地》就是在上述铺垫下,在中国现当代文艺史中勾连起一条沿海与内陆互动关系的线索。来自大地的经验从不过时,它依然向城市中的我们提供着宝贵的滋养。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