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田风北冈文雄
我是在伪满迎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随后从长春躲避到安东市(今辽宁省丹东市)郊外,和妻子、长女住在鸭绿江造纸厂的宿舍,等待着返回日本。当时安东市在八路军的管辖下,治安恶劣的情况不见了。我们一家人依赖不多的存款过日子,生活的不稳定常常威胁着我们,妻子由于精神不好和营养不良,奶也没有了,我们穷得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
有一天,朋友河村先生带来消息说:八路军在安东市办一所艺术学校,据悉要招聘绘画、舞蹈、戏剧教师,日本人也可以。当时,戏剧演员芦田伴介夫妻俩也住在安东市,于是我们三人分别以戏剧教师、舞蹈教师和绘画教师的身份,由河村先生做翻译,访问了该校。该校叫白山艺术学校,地址在安东市中心的原协和会馆大楼。当我们和作为音乐家的副校长谈话的时候,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位皮肤浅黑、高个子、精干的男子,我一看他的脸,猛地一惊,这不是我在东京美术学校时代的同学、中国留学生田风先生吗?他也认出了我,我们立即互相问候、对话。
经学校录用,芦田先生做了戏剧教师,他的夫人盼子做了舞蹈教师。我由于不会中国话没当教师,留在八路军办的《白山艺术》杂志社工作。当时田风先生也是这个杂志社的负责人。
经和田风先生商量,我们一家人搬到了白山艺术学校住,并得到了田风先生各方面的照顾和帮助,我也感到有了前途。当时田风先生从绘画转到戏剧,后来又转为搞电影教育。
我的工作是为八路军发行的杂志画插图,这使我的木刻技术有了用场。搬到学校住不久,田风先生给我看一本画册,画册的纸张粗糙,印刷质量也不高,但我只看了一眼就留下很强烈的印象,那是一本著名的版画家作品,版画家有古元、彦涵、力群、李桦、王琦等,作品的表现力很强,吸取了欧洲现实主义技法的卓越的木版画。版画的主题是抗日战争和社会主义革命,具有中国独特的风土人情。
我们一家人得到了田风先生的保护,一时平稳地生活着,但到了6月中旬得知在沈阳的日本人已开始返回日本,我们一家和芦田一家也决定去沈阳。田风先生劝我留在中国,为社会主义的建设出力,我动心了,但妻子坚持要返回日本,结果选择回日本的道路。分别后,田风先生送行的身影永远也忘不了,一种永别的心情充满了心头。
和田风先生的相识,又在安东奇迹般的相遇,这些事说来话长。1936年4月我在东京美术学校油画系读书,同班同学中有两位中国留学生,其中一位就是田风先生,他干练好学为人热情。另一个人是王式廓先生,是高个而稳健的人,后来成为中国著名画家。
东京美术学校是国立学校,学制是预科一年,本科四年,是现在东京艺术大学的前身。当时,预科一年学习石膏速写和人体素描,本科的第一学期也是学习人体素描。第二学期学习人体油画。后来进入本科后,学生可以在四个教授中选择一个教授作为指导教师,田风先生、王式廓先生和我都选择了藤岛教授。
他们两人都很努力学习,田风先生的日本语很好,常和同学们拜访藤岛教授的家,一次田风先生还应藤岛教授的请求,为先生唱了中国民歌,歌声充满了悲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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